本书是上海市首批11所中等职业学校在开展现代学徒制试点的实践探索基础上形成的成果集，同时也融合了编者七年多来对现代学徒制的理解及如何有效开展现代学徒制的一些思考。我们把上海开展现代学徒的实践经验介绍给教育行政管理和工作人员、各级各类职业学校与培训机构的教师以及行业企业相关技术人员等，希望通过分享、交流与推广，可以互学互鉴，共同推动现代学徒制的实施，助力我国现代职业教育在新时代的新发展。

序言
第一次接手“现代学徒制”项目是在７年前，那时我为江西省新余市制定了现代学徒制的推进方案。那时，作为一种新型的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模式的现代学徒制刚刚开始引起我国教育部的重视，并把新余市作为全国的重点试点地区。为此，受新余市政府和教育部门的委托，自那时起我开始进行现代学徒制的研究。
应该说，研究过程本身就是一个自我不断提高认识和深入学习的过程。之前，我对“学徒制”的印象只简单定格为过去那种“师傅手把手教徒弟”的场景，仅此而已。不过，通过这７年多的不断学习、研究和思考，如今我对“学徒制”特别是“现代学徒制”有了比较深刻的感悟和全新的感性认识。
尤其是这次通过对上海市首批１１所开展现代学徒制试点的中等职业学校的实践研究，我进一步加深了对具有中国特色现代学徒制内涵的理解，也增强了对成功开展具有上海特色（在此暂且这样说，是不是真正具有上海特色由读者去评判吧）现代学徒制的信心。说实话，这次与１１所中等职业学校合作研究一开始我并不太乐观，因为毕竟都处在探索阶段，是否会有好的设想、做法和经验心里没底。一直到仔细拜读了１１所学校提交的报告后，我的心才踏实了许多，而且可以说是有点出乎意料———每一所学校不但做得很扎实，而且结合各校自身优势各有侧重点，可以说，各校在开展现代学徒制实践中各有所长。
归纳起来，至少有以下三方面特点：
一是现代学徒制培养人才需要加强学校与企业的合作。各学校不但精心挑选了试点专业（一般为学校的主干专业或特色专业），而且精心挑选了合作企业。有的学校是在数十家合作企业中反复比较权衡后才确定的。其中既有传统行业，也有现代行业；既有国有大型企业，也有合资企业和外资企业；既有一对一的合作，也有一对多的合作。一些学校甚至是在两国政府部门搭台的层面上开展的中外合作实践，这一切充分体现了合作的多样性、灵活性和务实性。
二是各学校结合实际，把开展现代学徒制与招生就业、教育教学改革、师资队伍建设、以及进一步健全管理制度等联系在一起，积极探索并逐步形成具有自身特点的现代学徒制人才培养模式，为进一步深化上海职业教育产教融合、校企合作，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加快培养适应上海经济社会发展需要的知识型、发展型技术技能人才奠定了较好的基础。
三是有实践，也有理论研究、规划目标和思考建议。一些学校把对现代学徒制的发展历程、内涵阐述与自身实践探索紧密结合起来，很有说服力；一些学校与合作企业共同制定了详实的发展目标和步骤等，具有很强的前瞻性和可操作性；还有些学校实事求是摆出了遇到的问题或疑惑，也提出了改进措施或建议，对下一步的推进工作和改革具有很好的指导意义。
总之，通过各方的共同努力，我们取得了比预想要好得多的成果。当然是否真是这样，还请各位读者自己来感悟吧。但不管怎么说，首先要感谢上海市教委职教处搭建了这样一个互相交流、学习和推广宣传的平台，同时也要感谢１１所试点学校的务实工作和大力配合。最后，也要感谢我的学生朱晓佳同学在后期整理修改中付出的心血和汗水。各方给力，才有今天的收获。
当前，我国对现代学徒制的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方兴未艾，全国其他很多地方和学校也有比较好的做法和经验。本书力求把上海的一些做法和探索与大家分享，以期通过交流与推广，互相学习、互相借鉴，共同把我国现代学徒制的实践探索推向纵深，助力现代职业教育的发展。
最后，还得强调一下，由于涉及１１所学校，研究内容多且面比较广，有些精彩案例可能没有被充分挖掘和展示出来，敬请各位读者谅解。另外，限于编者的水平和眼界，书中还可能会存在一些疏漏甚至不当之处，也恳请广大读者给予批评指正。
陈　嵩
２０１７年８月

      陈嵩，浙江绍兴人，上海市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长期从事职业教育发展宏观研究，主要研究领域包括职业技术教育管理、教育系统工程等。现任上海市教育科学研究院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研究所副所长，同时担任上海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兼职教授、硕士生导师。在中文核心期刊上发表论文数十篇，为2017年度中国哲学社会科学较有影响力学者（共880人）之一，并在职业教育二级学科的排行榜中进入前30名。

前言……………………………………………………………………………… １
总报告：上海市中等职业学校现代学徒制推进机制研究…………………… １
　引言…………………………………………………………………………… １
　一、中国特色的现代学徒制………………………………………………… ３
　二、开展现代学徒制的现实意义…………………………………………… ５
　三、开展现代学徒制的实践探索…………………………………………… ７
　四、开展现代学徒制的保障措施及建议………………………………… １９
分报告一：数控技术应用专业现代学徒制的教学试点——上海信息技术学校………………………………………………………………………… ２１
分报告二：焊接技术应用专业现代学徒制的教学试点——江南造船集团职业技术学校……………………………………………………………………… ３１
分报告三：模具制造技术专业现代学徒制的教学试点——上海市大众工业学校………………………………………………………………………… ４７
分报告四：建筑与工程材料专业现代学徒制的教学试点——上海市材料工程学校………………………………………………………………………… ７０
分报告五：汽车运用与维修专业现代学徒制的教学试点——上海市城市科技学校………………………………………………………………………… ９９
分报告六：食品生物工艺专业现代学徒制的教学试点——上海市贸易学校……………………………………………………………………… １３０
分报告七：民族乐器修造专业现代学徒制的教学试点——上海市群益职业技术学校……………………………………………………………………… １４０
分报告八：机电技术应用专业现代学徒制的教学试点——上海电子工业学校……………………………………………………………………… １５５
分报告九：旅游服务与管理专业现代学徒制的教学试点——上海工商信息学校……………………………………………………………………… ２０７
分报告十：物流服务与管理专业现代学徒制的教学试点——上海市南湖职业学校……………………………………………………………………… ２３０
分报告十一：物流服务与管理专业中英现代学徒制的教学试点——上海市现代流通学校………………………………………………………………… ２６２
附件一：关于开展现代学徒制试点工作的意见教职成〔２０１４〕９号……………………………………………………………………… ２７７
附件二：关于开展企业新型学徒制试点工作的通知人社厅发〔２０１５〕１２７号……………………………………………………………………… ２８２
附件三：关于开展现代学徒制试点工作的通知教职成司函〔２０１５〕２号……………………………………………………………………… ２８４
附件四：关于“现代学徒制”与“新型学徒制”的比较……………… ２８９
主要参考文献……………………………………………………………… ３００

一、中国特色的现代学徒制
１．传统学徒制
当人类出现了具有应用价值的产品或服务项目时，为了使生产产品或提供服务的技能可以传承或扩大，便出现了一种师傅带徒弟传授技艺的方式，并逐渐成为一种制度，经师傅带教一定的年限，学徒掌握了相应的技艺之后可以出师，独立操作，成为正式传承技艺的技工，这便形成了早期的学徒制，或称之为传统学徒制。它其实是一种在实际生产过程中以言传身教为主要形式的技能传授方式。
在我国几千年的文明历史中，工匠手艺都采用传统学徒制的方式传承技艺。不管是带有家庭性质的“传男不传女”的绝技，还是有一定规模的作坊式生产技能的传教，都采用学徒制。过去的学徒制往往要签订条件苛刻的协议，甚至带有卖身性质，而学徒一开始并不能学技艺，只做些打杂之事，包括伺候师傅的生活起居等。一些师傅甚至不会真正将手艺教给徒弟，最多传授些皮毛之技，“绝技”或要害之术更不会轻易传授。学徒只能偷着学，留着心眼学。“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警句或现实，残酷地影响着学徒制的深入发展。我国到了近代，艰难地踏上工业化道路，由纯手工手艺向着伴随机械化、自动化操作的过程转变，学徒制逐渐扩大。因此，传统学徒制实际上就是早期职业教育的主要形式，但它偏重于技艺教育，单纯地培养熟练的技术工人。
师傅教什么，徒弟就学什么。由于我国长期以来的“学而优则仕”“唯有读书高”等思想深入人心，所以从事技艺的作坊、工厂的工人基本上是被瞧不起的。学徒制只能在社会底层运作，被视为不能登大雅之堂。这也为我们今天开展现代学徒制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２．现代学徒制
现代学徒制是学校与企业在人才培养上加强合作，以学校教师与企业师傅共同传授学生知识与技能的一种职业教育模式，学习技能部分主要由企业师傅带教来完成。现代学徒制继承了传统学徒制由师傅言传身教传授技能的做法，又改变了传统学徒制单纯培养熟练技术工人的弊端，拓展到培养理论联系实际的新型技能型人才。从本质上讲，现代学徒制和传统学徒制是一致的，即都有师傅、徒弟以及师傅对徒弟的教育和指导，只是学徒制的形式、制度以及师徒关系发生了变化。相比于传统学徒制，现代学徒制更具有培养对象的群体性、系统的开放性和参与各方关系的紧密性。培养对象一般兼具学生、学徒双重身份；培养目标是具有良好综合素质的高技能人才；学习地点包括学校和生产一线；学习内容为理论加实践；学习方式采取工学交替；考核成员由学校教师，行业、企业师傅和主管部门领导等组成。
从国际上看，半个多世纪以来，职业教育发展相当迅速，以德国的双元制为代表的职业教育被视为德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经济快速发展的秘密武器。学生以企业员工和学校学生的双重身份在企业学习专业技能技术，在学校学习文化与专业理论，理论结合实际，最终成为企业需要的技能型人才。
不仅德国采用这样的模式进行职业教育，其他一些发达国家也以现代学徒制来培养企业一线所需的技能型人才。现代学徒制的核心是企业招收学生，学生有着准企业员工的身份。企业在录取学生为企业员工之后就要支付他们学徒工资，但他们三年后才能正式工作。这种情况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计划经济时期就存在，当时我国的技工学校制度已是如此。然而，当２０世纪末我国开始进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以后，这样的制度随着企业与学校剥离而自动远去了。若再让企业以员工身份招收学生已是不可能，一则学生被招进企业，企业就要支付他们工资，而他们三年后方能正式工作，企业投资太大；二则学生就业的变数很大，对企业忠诚度的变数很大，有些学生掌握了技能后，一旦发觉就业岗位不如意就会“跳槽”，企业投资很大，但结果却是为别的企业培养了员工，哪怕企业会获得一定的经济赔偿，但还是远远不及企业先前的投入；三则当今农民工人力资源丰富，他们通过一定的培训完全可以从事初级工的岗位工作，而这样企业投入少、收效快，所以如今企业不愿意花三年时间，投入很大的资金再走计划经济制度下的老路了。由此看来，在我国，要实现完全意义上的现代学徒制比较困难。
３．建设基于我国国情的现代学徒制
学生的双重身份是现代学徒制的条件，而不是全部，现代学徒制的必要环节是师傅带教。当今，我国要建设现代学徒制不能重点着眼于学生的身份问题，而应该重点抓师傅带教，这是基于我国国情的现代学徒制的根本点所在。校企合作，企业提前介入，校企共同制定人才培养方案，共同加强企业生产现场实习管理，同时建立带教师傅参与的评价机制（非学校单方）。根据我国经济的发展现状，建设基于我国国情的现代学徒制是可行的。因为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发展，我国逐渐成为中等发达国家之后，很多企业开始注重自身培养人才，那么通过开展校企合作，实施师傅带教的人才培养模式不是不可能出现的，甚至还可能会出现中国的双元制。学生在三年的学习内容，除普适性课程外，大部分专业理论和专业技能课的目标、内容都是为适应企业岗位需要而确定的。这样，学生毕业时，技能合格又愿意为企业服务的便可吸纳为企业正式员工；技能不合格或另有目标发展的就可不进该企业。企业与学生的关系是灵活的、双向选择的。对学生的投入主要由政府部门来承担，而企业对学校的投入主要是设备设施、教职员工的部分报酬以及师傅带教的成本等。在这方面，企业办校、校企一体的职业学校更有建设和实施现代学徒制的优势。这是基于我国的国情，以客观的、实事求是的现实为出发点，建设一种新型的人才培养模式。
　　二、开展现代学徒制的现实意义
１．实现中国梦离不开对高素质现代学徒的培养
进入２１世纪以来，党中央、国务院提出要加快推进现代职业教育发展，如今已取得了新的历史性突破。党的十九大胜利召开，开启了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新时代。近几年，中国高铁、船舶、航空航天、通信技术、网络金融、电子商务、水力发电、道路桥梁等产业或技术发展的水平正在走向世界前沿，职业教育服务经济社会转型发展具有广阔的空间。尤其是在当前的经济新常态形势下，随着智能化、信息化的发展，“一带一路”“中国制造２０２５”等战略目标的逐层推进，给职业教育发展带来新的机遇与挑战。制造业强国目标的实现、中国梦的实现需要大量与之匹配的高技能、高素质人才，因此对符合新时代发展要求的现代学徒的培养已刻不容缓。
２．培育工匠精神需要从培养现代学徒做起
李克强总理在２０１７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要大力弘扬工匠精神，厚植工匠文化，恪尽职业操守，崇尚精益求精，培育众多“中国工匠”。工匠精神，是一种修行，是一种信仰，是全身心投入一门手艺、一项事业；工匠精神，是创新与细节糅合而成的产物，创新使之进步，细节使之完美。世界上的人那么多，但每个人都代表着独一无二的自己，有的人德高望重，有的人富贵无比，而更多的人做着平平凡凡的细微小事。工匠，既是这么多人中的平凡一员，同时也体现了不平凡的一面，工匠有一颗创新之心、完美极致之心、淡泊宁静之心和热爱本职工作之心。而培育工匠精神，培养大国工匠要从培养现代学徒起步。
３．开展现代学徒制有利于深化校企合作
随着时代的发展，有人说，学徒制也将经历“手工—机械—智能化”的跨越。的确，随着信息时代和知识经济不断涌现的新理论、新技术、新工艺向纵深发展，我国先进制造业的技术与工艺不断改进，有些工艺甚至出现了对传统手法颠覆性的变革。因此，与之相适应，需要我们与时俱进，不断改革创新教育教学模式，提高学校办学水平和人才培养质量。开展现代学徒制，可以进一步深化对校企合作人才培养模式的探索；可以进一步提高校企合作人才培养的质量；可以进一步坚持工学结合、知行合一的办学理念，提高职业教育的办学水平；可以进一步强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的体制机制创新。
４．现代学徒制是实行“理实一体”的实践教学的有效途径
现代教育论认为，教学是师生和谐共创的学习过程、实践过程，是师生间教与学的统一。这个统一是师生间的交流、沟通、融合与发展，是师生间的双边活动。而职业教育更强调“理实一体”的教学模式，因为职业教育培养的是应用型人才，重点解决生产工艺技术方面的问题，因此特别强调学生对各专业技能的掌握，对各生产服务实践的驾驭。自然界与人类社会中还有大量的隐性知识，它是无法用语言、文字、声音、图表、视频、仪器等表达出来的，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人类的一种感觉方面的知识，被称为默会知识。技能传授中包含大量的默会知识，而默会知识只能被体会、领会、感受、感觉，而我们无法明确其概念、命题等，它带有个人的主观性，具有私人性、个性性，而且大量的是来自实践。在生产实践中，很多高级技师掌握了技艺中的“诀窍”“绝活”“秘诀”，从而成为某一项技术的领军人物。要让他们把这些“诀窍”“绝活”“秘诀”明确表达出来是困难的，但通过跟着他们学，然后反复练习、反复操作、反复体会、反复领悟，人们就能把这些只能默会的“窍门”学会。而这是在普通课堂教学中无法实现的，人们只有在严格的师傅带教中，在手把手的指点中和无数次的实践中才能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