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日本的间谍活动,是日本对外侵略的重要组成部分。情报、间谍与阴谋活动是日本侵略中国和亚洲的重要手段。本书全面系统地介绍了日本在侵华战争中各种情报与间谍活动,内容涵盖日本早期的情报活动、日本官方的情报机关以及日本民间的间谍组织、活动在战争前线的日本特工、日谍事件的真相以及中方对日方谍报活动的防范与斗争。本书所引图文资料不少是第一次公开发表或使用的稀见史料。
综 述
情报、特务与间谍活动,是服务于政治、军事、外交工作的必需的手段。近百年来,在日本企图称霸世界的过程中,岛国的生存危机感及其迸发出的民族凝聚力,为其情报与间谍活动提供了极其有利的氛围与条件。
日本具有开展情报间谍活动的历史传统。自明治维新以后,随着日本迈向开放振兴之途,出于政治、军事、经济各方面的需要,服务其对外侵略扩张的大陆政策,日本情报间谍活动达到了一个高潮,从甲午战争到全面侵华,日本在中国的特务活动,构成了其对外侵略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其所遵循的理论基础,则源于中国古代《孙子兵法》中的用间与谋略思想,这也体现了日本民族善于学习外来优秀思想并改造用于自身需要的特点。
1895年中日甲午战争,是准备举全国之力与中国决战的日本,实现其翻身压倒中国野心的初步尝试。在这场决战前,日本精心开展了有关战争准备的间谍阴谋活动。特别是对当时号称世界八强之一、亚洲第一大舰队的中国北洋水师,日本视之为必欲除去而后安的心腹大患,也是日本蓄谋要消灭的首要对象。他们借中国舰队访问日本时发生双方人员冲突的长崎事件之机,侦破了中国海军的通信密码,由此掌握了中国全面的军机情报,这也成为甲午战争中中国战败的重要原因。而昏聩的清王朝军队在战争期间竟没想到要更换通信密码以保安全。有心与无备二者的较量,其结果自不待言。
为贯彻侵略中国的大陆政策,日本自上而下地在政府各级相关机构中设立了情特组织,如内阁情报部外务省情报机关,包括各驻外大使馆、公使馆、武官情报室及拓务省、兴亚院、大东亚省等,其设计之周密、组织之完备、工作之努力令人咋舌。日本人侦取对方的情报,但同时又严防别人搞到他们的情报,为此他们又对内设立了反间谍系统组织,包括实行邮电检查,以密切监视来保守其秘密。
日本间谍情报工作的最大特点是全民皆谍,即把间谍活动普及到社会各阶层,利用外交、商业、教育等各种机会,雇佣各种人员开展间谍活动。因身居岛国,狭隘的地理环境与资源缺乏的客观条件,使得日本民族具有与生俱来的生存危机感,世辈都在幻想开拓万里波涛,去海对岸寻求新的疆土,而国土广袤、资源丰富的邻国中国,自然成为其首要的觊觎对象。明治维新以后日本国力得到发展,与之俱来的领土野心便成为日本侵华的原始动力。
日本人具有危机教育的传统,他们强调团体主义,牺牲个人来保全集体、效忠天皇,把为国牺牲看作是至高无上的光荣。在这一点上,其所强调的无我、纪律、牺牲、拼搏等都是与间谍的职业要求相吻合的,所以,其国民很容易被培养出间谍的特性。
近代以来的日本民间团体组织,如著名的黑龙会等帮会,都是执行日本政府对外侵略扩张政策的工具。甚至一些打着文化研究旗号的团体,如东亚同文会、东洋协会、支那研究会等,其成员也纷纷成为了特务间谍,并以为国效忠之举为荣。而在中国各级政府内任职的日本顾问、日本在华各地的工商业会所、各学校的工作人员亦然,包括记者、商店老板、摊贩等,许多都是日本的游动间谍与坐探。其中一些著名的女间谍如川岛芳子、南造云子以及战后受教育悔悟的李香兰等人,她们都曾名噪一时,成为日本侵华的急先锋。抗战时期,蒋介石曾从实际的感悟出发,断言在华日本人没有一个不是侦探!
日本间谍与情报工作第二个特点是无孔不入。战前日本人组织到中国的旅行观光团,其意并不在观光,更多是进行调查。搜集中国国情情报已成为这些旅行者的习惯爱好。特别是当他们有计划对华侵略时,全面侦察中国的兵要地志便成为其必修课。为此日本军民齐上阵,中国各地地图成为日谍的猎取首选,他们还以偷绘甚至出动飞机航拍的方式,大量搜集中国地理、地形、地质、交通图,重点是军事设施图纸,准备为侵华战争服务。其所搜集制作的中国地图,内容详细精确,甚至每个村庄、每条道路、每口水井位置都标注清晰,比中国自制地图还要准确,以至于在后来战争中中国军队都有优先使用缴获来的日军地图的习惯。这一事例充分说明,日本的情报与战备工作比当时中国要先进许多,也是日本人亡华之用心程度的典型体现。
日本人在中国上海、天津、北平、郑州、青岛、太原、重庆等地,都在驻各地领事馆或商务文化机构中布有间谍,或专门设有特务机关,这些组织上下构成严密网络,他们除了搜集中国政治经济军事情报外,还负有挑起中国军阀混战、制造内乱、分裂中国的战略任务。例如,制造皇姑屯事件杀死张作霖、挟持溥仪建立伪满洲国、鼓动华北自治运动与策划内蒙自治等重大历史事件,都是日谍所为。当然,中国政府和情治机关,特别是中国民众,对日谍的猖狂活动给予了防范与打击,如对于中村事件成都事件南苑谍案北海事件郑州日谍案黄浚间谍案等事例,但国民政府应付日本挑衅最后总是以退让求妥协,在处理这些日谍事例时,就免不了态度软弱,总以阻止日谍活动最多驱逐出境为限。后来随着中国政府抗日决心加大,这种反击才得以不断加强。
日本特务认为,中国势力派之大部采个人或小集团的繁荣主义,缺乏为国为民的观念,因此就形成独霸一方、独裁私兵的状况。国家之存在,民众之痛苦,彼等从不负责。……真能爱国为民者为数极少,大都顾己而不顾国之辈,……中国人之特点,爱国不过五分钟,甚且有不知国家为何物者。……以后帝国应采用权贵分子,而镇压有节气的忠干分子。日本全面侵华战争开始后,日谍在华活动更加猖狂。形成其第三大特点就是间谍与军队密切配合,开展对华军事作战,为其分化瓦解中国抗日阵营的政治战略服务。日本间谍在中国沦陷区南北扶植伪政权的阴谋活动中发挥了积极效能。他们还策动货币大战,大量伪造中国法币,抢购抗战后方的物资,欲搞垮中国经济。此外,日谍还组织拉拢或及刺杀中国军政要员及政客名人,重点是有历史名望的北洋余孽,如将北洋政客唐绍仪、王克敏、傅筱庵,军阀石友三、张敬尧,上海滩流氓张啸林等都曾被拉下水作汉奸;逼降北洋军阀吴佩孚;诱降国民党内各地方实力派人物,企图谋杀抗日的蒋介石、宋子文、于学忠、马占山等人。
在正面战场上,日军组织了战地特种班和师团宣抚班随军出发,由日本人带领汉奸,在战地搞情报、审俘虏,进行欺骗民众的宣传,组织各种伪组织,从事服务战场与稳定后方的工作;在帷幕背后,由军方大特务影佐祯昭、土肥原贤二、今井武夫等人于1938年7月奉令将内阁、外交、陆海军、宪兵、满铁等各方面特工组织活动统一,设计进行了一项庞大的特工任务,即分别以梅竹兰菊为代号的四项工作,要诱降国民党二号人物汪精卫的梅工作,对北洋吴佩孚的竹工作;以国民党桂系李宗仁、白崇禧为对象的兰工作,还有对福建省地方势力派黄大伟的菊工作等。其目的都是瓦解重庆抗日政府,另组伪中央政权。其中虽然梅菊工作取得了一些成效,但日谍们低估了中国人民在民族存亡关头反抗侵略的决心和觉悟,他们的阴谋活动并未动摇中国的抗战阵营,从中央到地方,中国上下一致声讨投日汉奸,中国情报特工机关也连续采取行动诛杀叛国者。日谍的策反行动反而净化且加固了中国抗日阵营。总体来看,日本战时的间谍活动并没有达到其战略企图。
纵观百年来日本的侵华间谍史,我们发现,日谍的活动史与日本对外侵略的历史息息相关。日本人的做事特点是认真仔细,他们追求完美,做事从准备到实施设计周全。这是因为在一个资源短缺的岛国,必须依靠自己的努力,才能求得生存与发展。而且,日本具有拜强凌弱的特征,对待比他们弱的国家,侵略残害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我们回顾日本人在侵华战争中所犯下的数不清的罪行,包括日谍的无数罪恶即可明白。
二战侵略的失败,给日本一个极大的历史教训,但因美国要利用日本反共,清算其战争罪行不彻底,使之未能认真反省。在美国的控管下,日本制定了和平非战的宪法,这才有了其后来的发展。战后日本经济很快名列世界前茅,其原因之一就是日本拥有的团结忍辱再起的决心。战后日本的发展,说明日本依靠正当的努力与发展是可以取得成功的。现在,日本为保其资源供应及对外通道,与周边国家寸土寸海必争。右翼政府甚至叫嚣修改和平宪法,否认战争历史罪行,其错误的立场言行却得到了一些日本人的支持。一旦日本政客们为赚取选票和所谓的重振日本目标而丧失正确的战略判断能力时,一切危险都会发生,日谍的丑恶历史就会重演。
善良的人们,必须对此保持高度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