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的秘密家谱》带领读者由“借字”窥见英国的历史,及其他文化与之发生擦撞或者共生共荣的痕迹,探讨英语如何由罗马帝国边陲的番邦土语,演变成走向21世纪的世界语言。
英语不仅从各种语言中借来字汇,也借走文字背后蕴藏的文化内涵。法国食不厌精的饮食文化、意大利的艺术成就、德国人在哲学思想上的探问、斯堪地纳维亚人卓越的航海技巧等等。
如今,英语融入了独特的价值观和传统文化,逐渐成为当今世上丰富的语言,它可谓是能满足人类的智识需求、能全面描绘人类经验的语言。本书能让读者更为深入、全面地了解英语,对英语专业的学生及对英语感兴趣的读者都有一定的帮助和启发。
学好英语 ≠ 了解英语
如果你不曾读过英语的历史,你也就:
A) 无从得知英语强盛的秘密;
B) 错失了英语蕴含的丰沛意象与历史记忆。
翻开英语的家谱,你会惊讶于英语的瓜瓞绵绵。全世界人民都在依照自己的使用习惯改写这种语言,因此我们有了Spangish(西班牙英语)、Singlish(新加坡英语)、Inglish(印度英语)、Chinglish(中式英语)……然而真正称得上琳琅满目、多彩多姿的,却是英语的“列祖列宗”:盎格鲁-萨克逊语、拉丁语、诺曼法语、古挪威语、西班牙语、阿拉伯语、乌尔都语、汉语、梵文,所有你想得到的语种,几乎都曾为英语“注入”过一点什么。这锅由全球350种语言混合而成的大杂烩,如今正在世上所有角落飘香。
语言的世界观
英语其实是被引进英国的,日后的美国也是如此。这类混种语言(尤其是字汇方面,包含的语言足足超过350种)的历史,也刻画了英语人士的历史。我们可以看到英语如何不断求知求新,也可以看
到英语这种清教徒所谓的“我们的”语言,如何受到外界的影响而改变形貌。
人都需要沟通,这点无庸置疑。语言能拉近我们的距离,也能让我们形同陌路。虽说沟通不一定要靠语言,但语言仍是我们最灵活的沟通工具。字汇虽然并不完美,却比肢体语言来得长久。人类能用语言表达自我,我们都将此视为理所当然,却很少想过语言的起源或者语言所拥有的力量。
我们可能会不时忽然想到,究竟walnut(胡桃)跟wall(墙)有什么关系?crayfish(淡水螯虾)又不是fish(鱼),为什么字尾会有fish?事实上,walnut这个字是古英语walhnutu的现代变形,字面意思是“外国的坚果”,胡桃原本主要生长在意大利,传入北欧后便称为“外国的”,以有别于当地的 hazelnut(榛子)。至于crayfish,则是古法语crevice(淡水甲壳纲动物)的变体,其字源是德语的crebiz,今日的法语则称为écrevisse。字尾的fish是误听的结果。重点是:其实我们很少思考自己为什么这样说话,我们和其他说着相同语言的人,有什么共同之处?语言的传承演变,能向我们吐露先人的哪些事情?又,语言究竟如何塑造我们对世界的认知?也许我们该思考一下。
语言是一种社交能量,而人类之所以异于其他物种,关键也就在于语言表达能力。人无法跑得像猎豹那么快、长得没公牛那么壮,也不像细菌一样能适应各种环境,但人脑有制造和处理语言的能力,也能进行抽象思考。虽然蜜蜂能用舞蹈告诉其他同类食物的所在,绿猴的叫声能传递复杂的讯号,而雀类能够唱出多达13种的曲调,但动物的沟通系统终究能力有限,唯独人类拥有“开放式”的语言机制,能发出近乎无数种声音组合。大约在8万到15万年前,我们就拥有了语言,能够分享各种想法、在群体内或者跟不同群体沟通、挑起(或避免)战争、求偶及寻找伴侣,语言也使我们能够制造出各种被称为“工具”的物品。
每种语言各有特色。当我们说着自己的语言,可能会觉得一切就是那么轻松自然,然而一旦我们讲起外语,就能深刻体会到该语言的鲜明饱满,拥有与众不同的肌理与符码,也都以独到的方式传递历史、文化及世界观。不同情境适合不同的语言,传说中神圣罗马帝国的君王查理五世会对外交使节讲法语,对女士讲义大利语,对马夫讲德语,对上帝则讲西班牙语。而他似乎很少讲英语─只有对鹅说话时才会用到。尼可拉斯.奥斯勒在他的宏观历史巨著《语言帝国》中,便提到“各种历史传统的鲜明性格:阿拉伯文的高贵低调及平等主义;中文和埃及文有难以撼动的自负;梵文展现繁复的分类和阶级;希腊文的创新充满自信,但也导致自恋和卖弄;拉丁文隐含公民意识;西班牙文固执、贪婪、准确;法文崇尚理性;英文则推崇生意才干。”这种概括说法颇具趣味,虽然有所局限,却也透露了更深层的涵义:人类的各种语言揭露了世界的本质,而语言的发展史,也就是人类意识的发展史。
研究语言就象是在考掘人类经验,文字中带有过去各种梦想和苦痛的化石。如果正在阅读本书的你,读的是英文原文,那么你我不仅共享同一种语言,也传承了同样的价值观和文化传统,因为我们共享的语言中留有许多前人使用的历史痕迹。即使我们的处世态度多有不同,仍同样受到英语特有的表达模式影响,此外还有格言、俗话、行话及俚语等。当我们看到字汇时,我们会有同样的熟悉感。语言使人类产生各种社群与团结意识,但也造成种种分化和争执。虽说这些都有可能只是出于错觉或想象,却仍深刻地影响人类的行为。
文字就像目击证人。乔治.史坦纳曾说:“我们用到某个字的时候,其实是激起了这个字的一切历史。”只要有新的领域浮现,其新奇感就会反映在语言中。想必人人都有这种经验:查英文字典的时候,发现某个字是源自某种异国语言。多数语言并不会有这种情形,象是阿拉伯语或匈牙利语,绝大多数字汇都能追溯到自身的古老传统(尽管现在已显得有些枯竭),而不是来自其他仍存活的语言。英语,可说是各种语言最不寻常的交会之处。
正因如此,有些人会认为英语有些“淫乱”,爱跟其他语言勾三搭四。虽然这个比喻颇为贴切,但需要稍加修正:我们可以说英语十分“开放”(或说“随和”),却不能说是来者不拒。英语之所以多方向外探求,其实是出于自信,而非不安全感。在某种层面上,英语的确是爱勾三搭四:为了让自己张开双手拥抱迎接入侵或融合,必须很清楚自己会得到什么回报,英文的殷勤好客并不尽然出于善意。了解我们语言的字汇由何而来,有助于我们理解自己;这分理解虽能赋予人活力,却也带来不安的感受,因为这会使我们想起一些动荡、残暴与狠心剥削的过去。英语最初是由于异族入侵而被迫吸收外来字汇,如拉丁语、古挪威语和法语。但在往后的旅程中,英语逆转了这个方向,迫使其他语言的使用者接受英语。并非英语本身有什么特质值得学习,而是种种政治事件让英语变得实用,且非用不可。英语的历史就是相会的历史,影响深远的、有利可图的和暴力相向的相会。对于熟悉英语的人士而言,这语言有种鍊金术般的魔力,足以改变与之相交的所有东西。
每一个新字的产生,其实都是解决了某个问题、满足某种智识或经验上的需求。这样的需求往往十分明显,但有时人们却视而不见,或只带来隐约的感觉,一直要等到缺口补上了,才让人惊觉原来有这个缺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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