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源国国家风险:理论、评估方法与实证以海外油气资源利用为研究背景,将影响油气贸易和海外投资的重要因素———国家风险引入海外油气资源利用风险的分析框架中,构建了油气资源国国家风险理论,并在海外油气资源利用的实际问题中对其理论进行了扩展.资源国国家风险:理论、评估方法与实证主要包括四个方面的研究内容:国家风险的基础理论研究、油气资源国国家风险的理论构建、基于国家风险的油气资源利用的理论扩展和政策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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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源国国家风险:理论、评估方法与实证适合从事能源安全与国家风险领域研究的高校教师、研究生、科研人员及相关机构的决策者及工作者阅读。
第一章 引 言
随着我国经济快速发展,石油进口依存度持续攀升,同时与其他国家的油气贸易摩擦也日益频繁.为了确保石油供应安全,建立多元化的石油供给体系,我国政府积极与世界各油气资源国开展能源外交.然而,受地缘政治、金融危机、基金炒作、油气资源国有化和地区局势动荡等因素影响,油气贸易与投资的安全性产生了极大的变数,油气资源国国家复杂的社会政治关系和日益严峻的安全形势使我国能源企业的海外贸易与投资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这些来自油气资源国的宏观层面的政治、经济、金融、社会等风险,可以概括为该国家的国家风险.因此,加强对油气资源国的国家风险状况的监测评估,对保障我国海外油气利用安全具有极其重要的理论价值与现实指导意义.
第一节 我国海外油气资源利用的 “内忧外患”
从１９７３年第四次中东战争引发的第一次石油危机到１９７９~１９８０年伊朗伊斯兰革命引发的石油危机,国际市场上的原油价格上升了近１０倍.理论上讲,自那时起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发达国家都开始致力于减少对石油的依赖.然而被人们称为 “黑色黄金”“工业的血液”和经济增长的 “发动机”的石油至今仍是最主要的能源品种 (Sébil
eＧLopez,２００６).
２０世纪后期,以中国和印度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对石油的需求迅速增长,同期油气资源国趋于严格控制产量,加上国际投机商的影响,国际原油价格在小幅震荡中一路飙升.伴随世界各国经济实力和军事实力的变化,新的世界能源地缘政治关系逐渐形成,新一轮能源争夺战已然拉开序幕.我国于１９５９年在黑龙江大庆钻出第一口油井,原油产量于２０１１年年底已达到了２０３６００万吨,但是这仍不能满足我国经济增长对原油的巨大需求.可以说在 “内忧外患”的状况下,能否获得安全、充足的石油资源,将是影响我国能源供应安全的关键问题.
何为 “内忧”?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发现和使用石油的国家,.易经.“泽中有火”是最早关于石油的纪录,距今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根据 .BP世界能源统计年鉴.中的数据,截至２０１１年年底,中国的石油探明储量约为１４７００百万桶,位列世界第１３位.而中国的石油年消费量从改革开放初期不到１００００万吨已经迅速飙升至４００００万吨以上,紧随美国之后排在了世界第二.同时,中国石油生产量已无法满足如此庞大的消费量.１９９３年起,中国就成为了石油净进口国家.到２０１１年,中国石油进口量突破２５４００万吨,全年原油净进口量达到２５１２６２４万吨 ,成品油净进口量达到１４８０７１万吨 ,燃料油净进口量增至１４４１１１万吨 .中国石油进口依存度 (石油净进口量占国内石油消费量的比例 ),在２００１年只有３０％ ,２００８年首次达到５２％ ,２０１１年已接近６０％ (图１Ｇ１),这
使得我国的石油供应存在巨大风险 .
图１Ｇ１ 中国石油净进口量、消费量及石油对外依存度
何为 “外患 ”?作为一种重要的、全球性的战略资源 ,油气资源分布的不均衡及其对国民经济的深刻影响决定了油气贸易在世界经济中的重要地位 .随着全球能源需求的快速增长 ,油气贸易从２０世纪８０年代后期迅速活跃起来 ,到２００８年全世界油气贸易量达到５４６２６千桶 /日;世界油气贸易量占总产量的比例高达６６６％ .２００８年,金融危机引发的全球经济衰退致使世界石油消费量减少 ,并直接导致世界油气贸易总量出现继２００１年以来的首次下降 .壳牌公司首席执行长傅赛警告说 ,石油行业投资不足将使未来全球经济好转之际出现严重的石油供应危机 ;全球石油投资已经减少了２０％ ,显而易见 ,如果这种趋势持续下去 ,在未来石油需求回升之际将出现严重的供应危机 .与此同时 ,世界主要石油消费地区消费量与产量差距也在不断扩大 ,石油消费国对油气资源国的依赖程度也日益加深 ,消费国面临石油供应中断的风险也在不断增加 .未来 ,这种地区间的供需不平衡及可能出现的供应不足必将促使世界油气贸易活动更快速的发展 (徐海丰,２００９ ).
目前 ,国际油气贸易包括原油和成品油贸易 .原油是主要的贸易产品 ,占总交易量的７５％以上 .中国政府从１９８８年开始将石油的国际贸易作为解决国内资源不足的一个重要战略 .１９９３年以前石油进口以亚太地区为主要来源 ,特别是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越南等国 ;到１９９３年,中国成为了石油净进口国家 ,中东地区石油进口首次超过了亚太地区 ;再到１９９６年,中国原油进口首次突破２０００万吨大关 ,成为了原油净进口国家 .这一阶段中国不仅加大了对非洲地区
油气资源国的石油进口 ,更是开始从拉美地区大量购买石油 .现如今 ,以２０１１年原油进口数据为例 ,中国从世界上各大洲４０多个国家进口了２５３７７９５万吨原油 ,其中对非洲地区的原油进口依存度 ①达到了２３７％ ,对中东地区的原油进口依存度上升到了５１５％左右 .
在能源结构调整进程中 ,中国对石油进口依赖度不断提高 ,进出口逆差不断扩大 ,原油进口多元化趋势明显 ,油气贸易摩擦日益频繁 .２０世纪９０年代中期至今 ,“走出去 ”渐渐成为国内能源大企业共同的战略选择 .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 (简称中海油 )收购印度尼西亚油田和澳大利亚西北大陆架天然气项目权益 ,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 (简称中石油 )收购哈萨克斯坦石油公司 ,中国海外油气投资区域不断扩大 ,作业量不断增长 ;通过海外投资 ,国内油气企业从建点、获得风险勘探区块合同等简单合作方式发展到目前的投资建厂、收购、兼并、股权置换、境外上市和建立战略合作联盟等方式 ,这标志着中国对外投资迈入国际通行的跨国投资行为 .但许多迹象表明 ,我国企业海外石油投资项目触及国际商务的复杂性和国家风险 ,或者背离了商业规律 ,或者忽视了国际上的 游“戏规则”,对于可能遇到的各种不确定因素远没有成竹在胸 .事实上 ,中日俄石油管线 “安大线 ”走势之争 ,中海油收购美国 “优尼科 ”公司失败等事件都为中国能源企业海外投资敲响了警钟 ,国家风险已是海外油气投资无法回避的重要风险源 .
第二节 无法回避的油气资源国国家风险
石油需求占全球能源需求的１/３以上 ,是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之一 .根据对世界石油剩余探明储量和待探明石油储量的分析 ,未来２０年世界石油资源增长主要来源于中东、俄罗斯－中亚、南美、北非四个地区 .再加上油气资源的不可替代性 ,其稳定供应已经成为维持一国经济社会发展至关重要的风险因素 .伴随着国际石油市场竞争的日趋激烈 ,各国间政治、经济利益频繁发生碰撞 ,典型的如中日俄的 “安大线 ”之争等 .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石油消费国 ,油气资源已经成为中国经济高速增长的引擎 ,其安全已经成为关系我国经济社会稳定发展的国家大事 .中国来自政治经济不稳定的中东、非洲地区的石油进口份额高达５０％ ,这使得中国以石油为核心的能源供应安全变得更为不确定 .
２００７年６月,美国 “次贷危机 ”事件发生之后 ,引发了美元贬值、能源与粮食价格暴涨 ,全球经济尤其是发展中国家经济受到了很大冲击 .油价的不稳定根源于市场的波动 ,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世界能源格局的变动 .克劳 (２００４ )指出:“事实上 ,不确定性是整个石油史和石油经济的核心 .石油公司无论在处理
①该地区进口原油占原油进口总量的份额 .
搭建内部机构布局问题、设计他们与市场的关系 ,还是建立新的合约机制时 ,他们的策略一直以来都在致力于降低这种不确定性 .”因此 ,认识风险并控制风险给石油经济造成的损失成为世界能源投资领域中的一项突出任务 .
世界能源格局伴随着石油价格波动不断演进 ,国际石油市场逐步呈现石油资源政治化、石油外交军事化、石油产品金融化的发展趋势 ,海外投资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 .油气资源国分布集中的非洲 —中东地区 ,这些地区往往国家风险、地缘政治活跃且不稳定 .仅２００７年以来 ,在尼日利亚就发生了数起中国员工遭绑架事件 .此外 ,随着投资利益的扩大 ,东道国政府对外资企业实行征用、没收或国有化的风险加大 .例如 ,２００２年１２月俄罗斯斯拉夫石油公司拍卖案中 ,西伯利亚石油公司和阿尔法集团两大寡头操纵舆论和国家杜马立法迫使中石油退出 ,从而以１８６亿美元获得了这个估价超过３０亿美元的公司 .再如 ,２００６年委内瑞拉修改风险服务协议和所得税法 ,致使中国公司在该国的利益受到损失等 ,都是国家风险的体现 .
随着社会和经济的发展 ,资源国国家风险的诱发因素在增加 ,国家风险不仅是东道国政府驱赶投资者的直接行为 ,而且呈现出越来越独特的表现特征 ,包括客观性、复杂性、潜伏性、相对性及损失和收益的二重性 .新的风险信号不断出现,如为争夺石油和天然气等战略资源引发的地缘冲突、民族主义情绪高涨导致的政府政策左转、地方武装冲突、次级债风波、高油价、贸易保护主义等 .
国家风险分析与管理在海外油气投资决策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 ,由国家风险引起的海外油气投资环境的改变 ,对企业的影响往往是深层次的 ,而且企业依靠自身的力量往往无法改变或扭转 .投资环境的改变一般表现为三种形式及后果 :一是矛盾冲突激发国家风险后 ,资源国或者地区处于持续的动荡与不稳定之中 ,其结果必然导致当地的治安、交通、通信等基本生产经营所必需的条件得不到保证,从而使跨国企业陷入完全无法正常运转的恶劣处境 ;二是完全对立利益的一方完全掌控政权 ,其结果必然是资源国政权的政策及利益导向发生重大改变 ,很可能使外商投资原先享受的各种优惠条件顷刻失去 ,甚至还有可能由于利益的变化,新政权对海外投资采取歧视及打击的政策以扶植与新政权利益相关联的油气公司投资发展 ;三是资源国政府重新制定产业政策 ,整个投资环境发生重大变革,使跨国企业一时难以适从 ,从而给企业带来巨大的损失 .
有求于人 ,难免受制于人 .中国石油的海外获取方式主要通过国际贸易形式,并在国际贸易现货买卖的基础上 ,对石油勘探开发行业加大实施跨国投资 ,而无论贸易还是投资的过程必然存在许多风险 .在当前的情势下 ,对于我国的能源安全问题来说 ,主要体现为海外油气资源利用 (油气贸易和海外投资 )安全 ,而制约我国能源安全的油气资源国国家风险已是无法回避的关键风险 .
第三节 油气资源国国家风险界定
一、国家风险概念与外延
迄今为止,还没有统一的国家风险概念.主要原因是,国家风险是一个涉及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国际关系、自然环境和突发事件等十分复杂的范畴;不同的国际政治经济活动,需要分析、评估的国家风险也有异;影响国家风险的因素也十分易变,而且新的影响国家风险的不安定因素在不断增加.李福胜 (２００６)对国家风险解释进行了总结.
(１)
国家风险是指相对国内交易而在国际商业活动中面临的各种风险.当一个企业进行国际化运营时,它会面临具有不同风险和不确定性的新环境,国家风险涵盖所有这些潜在困难的具体因素,包括政治风险、社会风险、宏观经济风险和微观经济风险 (Bouchetetal,２００３).
(２)最宽泛地来看
,国家风险可以被定义在一个国家之内因宏观经济和/或政治事件引致的潜在的财物损失.更为精准的国家风险定义,可以将国家风险划分为主权风险 (sovereignrisk)和转移风险 (transferrisk)和较为宽泛的一般国家风险 (generalizedcountryrisk )(Calverley,１９８５).
(３)
国家风险是由于他国的一个实体 (政府、公共和私人机构)进行放贷 (以本币而非外币)而产生的在一个国家之内的损失暴露 (exposetolos
).主权风险是国家风险的主要方面,它涉及政府及其机构偿还贷款的支付能力和满足国际银行偿债要求的措施 (GoldbergandHaendel,１９８７).
(４)
国家风险源于国别政治和经济形势变化导致的外国暴露 (foreign expose)价值的变化,包括转移风险和其他国家风险.其中,转移风险包括货币和资本自由流动的限制、汇回投资者国内的限制;其他国家风险包括由政治经济因素导致的价值变化,这些因素包括与国别相关的流动性、市场和关联性风险①.
(５)
国家风险是指由于非正常风险以外的原因,一国的主权借款人可能无力或可能不愿意,以及该国的其他借款人不能履行全部放贷发生的对外义务.一国的借款人不能履行对外义务的因素可能是多种多样的,这就使国家风险变成一个难以精确定义的概念.在借款国内,从官方措施或重大社会政治变革到自然灾害或世界经济萧条或石油价格上涨之类的全球现象引发的外来冲击等基本不可预见的事件,都是国家风险.
(６)
国家风险是一个主权国家或主权借款人及其他借款人不能或不愿意履行外国贷款人和投资人的债务的可能性.国家风险包括政治风险 (politicalrisk)
①瑞士银行家协会:.国家风险管理指南
和转移风险 (Krayenbuehl,１９８５).国家风险是暴露至损失的风险,这种风险是由特定国家的某种事件导致的,是由政府行为造成的而不是私人企业和个人造成的,包括政府不能履行债务的主权风险和政府限制资金转移的转移风险 (Claes
ensandEmbrechts,２００２).
更为官方的国家风险概念,是由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 (Organizationfor EconomilCooperationandDevelopment,OECD)在关于国际贸易和信贷的 “君子协定”①中给出的.它认为,国家风险包含五个基本要素:由债务人的政府或政府机构发出的停止付款的命令、政治经济事件引资的贷款被制止转移或延迟转移、法律导致的资金不能兑换成为国际通用货币或兑换后不足以达到还款日应该有的金额、任何其他来自外国政府组织的还款措施、不可抗力 (包括战争和内战、没收、革命、骚乱、民变、飓风、洪水、地震、火山喷发、潮浪和核事故等)②.
如上所述,国家风险这一概念,并没有公认或统一的定义.根本原因在于其性质的复杂性以及引致国家风险的因素的易变性.一般来说,国家风险有广义和狭义之分.
广义的国家风险是指在这个国家或因为与这个国家有关联而发生的各种风险 (损失或损害的可能性).这种风险可以是政治上的损害,也可以是经济上的损失和损害.广义的国家风险从活动主体 (如投资者)来看,可以是外国的国家风险 (跨国投资和交易时),也可以是本国的国家风险 (在国内投资和交易时).
狭义的国家风险是指因为国家的某种特定政治、社会、经济、金融、自然环境和突发事件等因素引致的经济利益损失的可能性.它是一个国家的经济活动主体在国际业务中涉及的外国的国家风险.这些经济活动主体包括商品和服务出口商、跨国投资企业、开办任何国际业务的银行、在国外承包工程的承包公司和劳务人员等.
在不同的学者和研究机构对于国家风险给出的诸多定义中,可以看出,这些定义的一个共同点在于都说明了国家风险的起因来自政府机构而非企业或个人,另外不同的定义给出了国家风险涉及范围的不同理解.但是这些定义的风险损失事件的范围都是跨国贷款的过程,通常都是对于债务违约的具体原因要素的描述.然而,国家风险的研究不应该局限在对于债务违约的研究中,在国际贸易和投资等领域中同样涉及了由政府机构而非私人的种种行为引起的贸易或者投资的利益损失.
一个比较宽泛和完整的定义是:国家风险,通常是指一个国家的经济活动主
① OECD:.关于官方支持的出口信用准则的约定.,它只是供参加的成员国遵循的一个准则,并非国际法律,故俗称 “君子协定”.
② OECD:.关于官方支持的出口信用准则的约定.,２００４年最新修订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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