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写王阳明一书纯属偶然。因为在这之前,我接受过一家出版社的约稿,写过一部《辛弃疾传》。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读到了余秋雨的散文《乡关何处》,里面有一段对辛弃疾和王阳明的描述,说在中国历史上,能文能武的人很多,但在两方面都臻于极致者,只有辛弃疾和王阳明。另外,比起辛弃疾的军事韬略,王阳明似乎更胜一筹。为了社会和朝廷的安定,王阳明打过起义军,也打过叛军,且都是大仗、硬仗。诸多棘手的军事行动,在他一番举重若轻的操作和指挥下,最终都得以完胜。对一个文臣来说,能够取得如此骄人的战绩,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此后,王阳明的名字便嵌进了我的脑海里,对他的事迹也开始格外留意起来。
一天,我读到了一生俯首拜阳明的典故,当时心里五味杂陈,脑海里首先浮现的,是我国抗战十四年的屈辱历史。后来又读了梁启超等人所著的《王阳明传》,学者胡越和王勉三的呼吁,让我感触颇深。王阳明生在中国,中国人却多数不知王阳明,实乃中国之大不幸。如今阳明心学虽然已经回归,但仍有许多国人对其一无所知。我很想尽自己的一点力量,为阳明心学在国内的传播做点什么,于是萌发了为王阳明写传的想法。
为向读者展现一个真实、立体、有血有肉的王阳明,我开始广泛地搜集资料,除了《王阳明全集》,我还研读了《明通鉴》《明史纪事本末》《鸿猷录》《明儒学案》等相关史料,并把王阳明弟子和好友写的《年谱》《行状》《墓志铭》《图谱》等,进行研究和比对。有时为了一个细节,常常要翻阅很多资料进行查实和求证。虽然我知道,无论我如何努力,都不能够还原历史,但我依
然会努力,只求能够最大限度地接近历史的真相。因为我深知,历史人物传记,如果不能建立在确凿的史料之上,很容易陷入个人主观的泥沼。真实,才是最顽强有力的要素。
研究王阳明心学,必然要涉及宋儒朱熹的理学。之前写《辛弃疾传》时(朱熹和辛弃疾是好友,两人有过很多交集),对朱熹已经做过一些研究,所以对朱熹理学、陆九渊心学,以及他们在鹅湖之会上的千古一辩,都不陌生。这些对我理解阳明心学和他的心路历程,都有很大帮助。
如果问这本书,和以前出版的众多同类书有何不同,那就是我在追求严谨的同时,对读者的阅读感受也比较注重,力图用简洁通俗的语言和精彩的细节,以女性特有的视角和细腻,展现一个真实、有温度、去神化的王阳明。需要说明的是,为了让王阳明的形象更加立体和饱满,我在有正史记载的某些情节上,适当引用了明末作家冯梦龙的《皇明大儒王阳明先生出身靖乱录》。
《皇明大儒王阳明先生出身靖乱录》虽然是传记小说,不乏虚构成分,但有一些细节精彩而传神,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王阳明思想的精髓。
为了专注地创作这本书,2023 年的冬天,我一个人去了郊外的一所房子闭关写作。那所房子没有 Wi-Fi,也没有暖气,因我体质怯寒,刚开始很不适应。后来,我给自己买了一条电热毯,冷了,就倚在床上写作,写累了,就站在窗前,看看窗外的那棵树。那是一棵我至今尚叫不出名字的树,但在那段与世隔绝的日子里,它却成了我最亲密的伙伴。我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它的枝干光秃秃的,突然有一天,我发现它开花了,洁白的花朵由小到大,渐渐绽满了枝头。再后来,花儿日渐凋零,刚开始我还有些伤感,后来发现花儿凋谢后,又长出了新绿的叶子。在我的关注下,绿意一点一点弥漫,又一点一点变浓,显现出了蓬勃的生命力。于是,我明白,春天来了!
春天结束时,这部书稿终于画上了最后一个句号,看着这部散发着温热的稚嫩作品,我既欣慰又不安。在我的心目中,读者就是上帝,没有读者,作者的创作毫无意义。现在,这部书就要接受读者的检验了,我深知,由于水平有限,书中难免有这样或那样的不足,敬请读者朋友多多包容并指正。
2024年10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