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科技飞速发展,法医学工作者如今已能够从微量的不可见生物物证中成功获取DNA分型信息。然而,在案件调查过程中,当DNA身源者信息已被确认时,关键问题往往在于确定该DNA是在何时、以何种方式遗留在物证上或现场的。需要明确的是,仅凭DNA分型结果无法揭示DNA在犯罪现场的遗留时间、遗留方式,也无法确定其具体的体液或组织来源。此外,与转移过程相关的活动常常引发争议,而这一问题同样是传统DNA分型检测技术所无法解决的。
本书通过详实的案例分析,探讨了各类DNA转移途径及其来源,深入剖析了接触DNA这一概念的科学认知演变、非可见DNA遗留物对物证采样与检测实践带来的多重挑战,着重探讨了无意识DNA转移所引发的司法困境,包括错误定罪和调查方向误导等严重后果,并在此基础上强调在法医实践中建立严格污染防控机制的必要性。此外,还提出了DNA证据解释范式的重大突破活动层级命题分析框架。本书系国际法医学领域的前沿著作,中文版的出版将有力促进我国司法鉴定领域的发展。
本书系统阐述了犯罪调查中DNA转移现象的认知框架与技术指南,为司法实践提供专业指导。
研究表明,含有DNA的可见生物检材可通过多种途径发生初次转移,并可能发生复杂的二次转移现象。随着分子生物学技术的突破性进展,现代检测技术已能实现从微量、不可见的生物检材中成功提取DNA信息。当前法医检测技术已实现重大飞跃,可从十几个,甚至更少的人类细胞中获得可靠的DNA分型结果。与此同时,近年来提交至法医实验室进行DNA检测的犯罪现场物证呈现出物证类型日趋多样化以及送检数量大幅增长的特征。
在司法实践中,物证上DNA的遗留时间与转移机制往往会构成案件侦破的核心争议焦点。目前的DNA分型技术仅能提供个体识别信息,而无法直接推断生物物证的遗留时间或转移路径。同一物证上检出不同的DNA分型结果,可能是由于遗留时间与转移方式的差异导致的。研究表明,犯罪现场物证上的DNA遗留可能发生在三个关键时间节点:犯罪实施期间;犯罪发生前,以及犯罪发生后,特别是在物证的处理、检验和检测过程中。本书将论述犯罪调查中DNA转移现象发生的基本规律及对司法实践的影响。
DNA转移理论的基本原理最初源于对可见微量物质(如纤维)转移现象的研究。然而,当涉及不可见的生物遗留物时,即无法通过肉眼或显微镜观察识别我们便失去了包含形态、尺寸等关键信息的物理特征依据,这直接影响了样本采集和检测工作的理论基础。针对这类不可见的生物遗留物,实践中通常采用拭子取样或基于猜测推断的采集方法,本书后续章节将对这些方法及其潜在问题展开详细讨论。
目前,触摸DNA这一术语已逐渐被更为准确的痕量DNA所取代。原因在于,触摸DNA这一表述隐含了一个特定假设,即不可见DNA遗留物来源于皮肤表面的接触,而痕量DNA则更具包容性,可涵盖来自身体任何部位的DNA样本。这些推测的遗留物可能是通过擦拭、剪取或胶带粘取等方式进行样本采集,并进一步进行DNA分型检测,无需预先鉴定其体液/组织来源。然而,这种便捷性也带来了额外的结果不确定性,本书将详细探讨。此外,本书还将深入讨论学界对手部皮肤或其他部位皮肤遗留形成的触摸DNA这一概念的认知改变,也包含通过汗液或皮脂释放的细胞外DNA。这一领域的研究表明,个体可能并不存在固定的脱落者状态,相反,每个人通过皮肤表面遗留DNA的能力可能呈现出一定的动态性。
当前法庭科学相关部门之间呈现出信息孤岛趋势,这种趋势导致了一个值得警惕的现象:出具DNA鉴定报告的法医学专家可能既未亲眼见过相关物证,也未曾参与过检测过程的任何环节。实际情况往往是,这些负责报告(及后续作证)的专家可能仅仅通过查阅实验室同事的案件记录和检测数据来完成报告,他们对物证最初的取证情况、前期检验过程以及实验室检测条件等重要信息缺乏基本了解。这种信息孤岛现象不仅存在于实验室内部,还贯穿于在犯罪现场或者其他实验室的前期检查过程中。例如先在警局实验室对物证进行筛查,之后对该物证进行拭子取样或者剪取一部分送到DNA实验室进行检测。本书将系统分析这种碎片化工作模式在已记录的刑事案件调查中所引发的问题。
本书还探讨了法医学领域关于个体活动层级分析的前沿进展,重点阐释不同活动模式下DNA(特别是痕量DNA)的转移与遗留机制。这一研究范式正在重塑DNA证据的司法价值,不再仅仅是传统的个体识别工具。尽管该领域的理论基础在不断充实,但关于活动层级分析的相关研究仍存在争议,这些争议主要源于实验设计的缺陷与研究结论的矛盾性。本书将深入剖析该领域研究假设框架需要进一步优化的原因,并提出在证据评估体系中纳入多层级考量的专业建议。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当DNA分型结果作为案件中唯一的DNA证据时,其证明力往往被不当放大,这种认知偏差可能导致司法误判和/或误导侦查方向。
当前研究聚焦于痕量DNA的转移机制,涵盖不同实验条件下DNA的持久性、普遍性及可检出性等关键问题。本书将重点探讨以下议题:日常行为中手部接触导致的非自身DNA转移、DNA附着载体的特性、环境与物证中背景DNA的普遍性,以及物质间接转移的潜在可能性。由于该领域发展迅速,本书出版时可能无法涵盖所有最新重要研究成果,但我们将尽可能提供具有代表性的科学共识和研究进展。
近年来,DNA污染问题已成为法医学界重点关注的研究领域。这一问题主要涉及两个环节:其一是在物证送检前的采集与分析环节存在的污染风险;其二是悬案中因早期检测程序不规范,或使用非现代高灵敏度DNA分型技术所导致的潜在污染。本书将系统梳理当前DNA污染防控的前沿策略,并通过典型案例深入剖析污染对刑事案件的影响。需要特别指出的是,DNA污染既可能来源于调查人员等人群的直接接触,也可能通过复杂的间接转移机制形成。
本书旨在为法庭科学领域的专业人士提供参考,协助其解读和分析法医学报告或法庭证词中的DNA检测结果。仅依据DNA分型结果及分析数据往往无法充分揭示其背后存在的不确定性、复杂性和/或分析结果的假设是否合理,是否存在不足。这一过程中,DNA转移现象亦可能对结果解释产生重要影响。为此,本书精选了若干已结案的刑事案件,系统梳理其中涉及的DNA转移问题,并援引相关法医学文献,以便读者在具体案件背景下更全面地评估DNA检测结果的可靠性与适用性。
本书将讨论目前犯罪案件调查中常用的DNA检测技术包括核STR分型与Y-STR分型。尽管无法穷尽该领域的所有文献,但本书系统梳理了截至2023年初的关键研究成果,旨在为读者提供具有代表性的前沿进展。
本书以痕量DNA转移的基本概念为切入点,系统解析DNA转移的关键特性,并基于现有文献深入探讨该领域的核心议题,尤其聚焦于DNA-TPPR框架(DNA-TPPR,transfer,persistence,prevalence and recovery),即DNA的转移性、持久性、普遍性以及可检出性。有效的DNA检测结果依赖于以下关键条件:通过某种方式完成了个体DNA的转移(T)、在载体表面保持一定的持久性(P)、DNA在环境中存在的普遍性(P)以及能够被现有技术检测(R)。
本书还探讨了命题层级划分的理论框架、似然率的实际应用以及备择假设的构建方法。尽管关于似然率的深层阐释,以及法医学从业者与刑事司法系统相关人员对此类概念的理解(及常见误解)的解决方案不在本书讨论范围内,但我们仍为读者提供了基础的推导过程。
本书重点探讨了DNA污染问题,尤其关注物证在送达DNA实验室前可能遭受的污染风险。此外,书中还系统分析了实验室内部的潜在污染源,例如证据袋和卷宗带来的交叉污染风险。
本书收录了若干已结案例及相关法医学文献,旨在为读者提供参考依据,使其能够更准确地评估DNA检测结果,并妥善处理涉及DNA转移的疑难问题。
此外,某些特殊的法医DNA转移问题往往在司法程序中显现,例如在庭审与上诉阶段、调查委员会工作期间,以及政府或实验室的审查过程中。
案例分析表明,法医报告及法庭证词必须基于充分的数据支持,以确保结论的科学性与可靠性。
本书精选并引用了若干具有代表性的科学文献。虽然读者无需逐篇研读这些文献,但建议做好记录以备未来办案之需。对于出庭作证的法医学专家而言,则应当深入研读这些参考文献。此外,出庭律师可通过引用这些文献来评估专家证人的专业水准,并准确判断其庭上陈述的知识可靠性。
本书后续章节将重点探讨以下内容:
●痕量物证的转移规律;可见与不可见生物物证的转移规律。
●犯罪现场调查部门与DNA实验室之间的工作分离造成的信息孤岛
现象,在当前司法实践中主要表现为不同团队对同一物证进行独立分析时产生的信息壁垒。
●基于文献研究和典型案例分析所归纳的DNA转移基本规律。
●似然率与命题层级结构等DNA证据解读的基础理论。
● DNA直接转移与间接转移。
●痕量DNA与触摸DNA;自身DNA与非自身DNA。
●所谓触摸DNA遗留物的组成成分。
●背景DNA。
●取样与检测的基本原则。
●医学物证检测相关考量体内与体表拭子;包括Y-STR分析。
●个人物品;衣物;工具刀具与火器;公共场所。
●质控程序与记录文件。
●物证的包装、处理与保存。
●工作人员的DNA排查数据库。
●物证在被送至DNA实验室前、实验室中,以及悬案重新调查时所面
临的DNA污染风险。
本书的目标读者群体包括执业律师、法律代理人、法医学专家、刑事司法领域从业人员及相关专业在校学生。
附录部分包含以下重要内容:
附录A:DNA转移现象的基本规律
附录B:DNA转移现象解读中常见的逻辑谬误
为方便读者查阅,本书特别提供专业术语汇编(按字母顺序排列)。所有引用文献均严格标注来源。
作者简介
[澳]简·莫伊拉·托潘:法庭科学顾问及培训专家。在法律和法医学领域的学术研究方面卓有建树,曾主编了三部关于犯罪案件中DNA分型检测内容的专著,并合著了一本关于法医实践中衣物检测的专业书籍。凭借在法医科学领域的卓越贡献,她屡获国内外权威机构的表彰与肯定。
主译简介
张素华:复旦大学法庭科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法医遗传学与多组学研究工作。国家高层次人才特殊支持计划青年拔尖人才。先后主持国家级和省部级科研项目9项,发表SCI文章40篇,主编专著1部,获授权专利7项,软件著作权5项。 王翔:复旦大学法庭科学研究院副研究员,从事法医多组学研究。主持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2项,在国际期刊发表论文20余篇,参编/参译专著5部,担任10余种SCI期刊审稿人。
主审简介
李成涛:复旦大学法庭科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法医遗传学与多组学研究工作。科技部中青年科技创新领军人才、中组部国家万人计划科技领军人才、上海市领军人才。研究成果获上海市科技进步一等奖1项、二等奖1项(均排名第一),获第22届中国专利优秀奖和2020年中国标准创新贡献奖组织奖。出版专著十余部。
第1章 物质的转移 1
1.0 引言 1
1.1 转移的定律 2
1.2 可见痕量物质的转移 3
1.2.1 早期实验数据与案件调查中的应用 3
1.2.2 遗留物的转移 5
1.3 不可见痕量物质的转移 7
1.4 可见与不可见生物遗留物的转移 8
1.5 检测技术的进步与局限性 11
1.5.1 检测技术的进步 11
1.5.2 背景 13
1.6 法庭科学领域的发展 15
1.6.1 法庭科学实践 15
1.6.2 法庭科学文献 17
参考文献 18
第2章 DNA 22
2.0 引言 22
2.1 DNA的含义 23
2.2 DNA的来源 24
2.3 生物物质与DNA的关联 28
2.3.1 身体或体细胞起源 28
2.3.2 来源归属 29
2.3.3 关联错误 32
2.3.4 转移关联错误 32
2.4 科学方法 34
2.5 似然率 34
2.5.1 起源 34
2.5.2 计算 35
2.5.3 条件概率的倒置 35
2.6 命题的层级 38
2.6.1 定义 38
2.6.2 调查性和评估性意见与报告 40
2.7 DNA证据在刑事调查中的作用 41
2.7.1 忽略背景 41
2.7.2 破坏DNA证据 43
2.8 DNA转移在刑事调查中的影响 44
参考文献 45
第3章 痕量DNA 49
3.0 引言 49
3.1 痕量DNA与触摸DNA的定义 51
3.2 痕量DNA的转移 54
3.2.1 历史 54
3.2.2 DNA转移的术语 56
3.3 痕量DNA的推测性采集 62
3.3.1 识别与保存 62
3.3.2 DNA的再分布 64
3.3.3 采集痕量DNA物证取样和检测原理 70
3.4 痕量DNA数量 72
3.5 未检测到相关遗留物 73
3.6 痕量DNA的背景信息 76
参考文献 77
第4章 痕量DNA来源 82
4.0 引言 82
4.1 皮肤接触 83
4.1.1 人体皮肤 83
4.1.2 人体手部的自身DNA 84
4.1.3 来自人体皮肤的自身DNA 86
4.2 来自人体皮肤的非自身DNA 86
4.2.1 手部的非自身DNA 86
4.2.2 人体各个部位的非自身DNA 92
4.3 脱落者状态 93
4.4 衣物上的穿戴者DNA和其他个人用品上的使用者DNA 95
4.5 背景DNA 97
4.5.1 定义 97
4.5.2 背景DNA分析 98
4.5.3 住宅或办公室 98
4.5.4 机动车辆 99
4.5.5 对照 99
4.6 DNA的持久性 100
4.6.0 引言 100
4.6.1 不同身体来源的DNA的持久性和遗留时间 100
4.6.2 物品使用后的DNA持久性 102
4.6.3 清洁/洗涤后的DNA持久性 104
4.7 采集、检测和分析的优先级评估原则 104
参考文献 105
第5章 医学物证 110
5.0 引言 110
5.1 性侵犯案件调查试剂盒 111
5.1.0 引言 111
5.1.1 女性生殖器部位的医学物证:阴道和外阴拭子 112
5.1.2 阴道中精子的存在与持久性 113
5.1.3 死后医学样本 116
5.1.4 Y STR分型 117
5.1.5 男性DNA在阴道腔内的持久性 117
5.1.6 阴道内男性DNA的背景水平 119
5.1.7 外阴拭子 120
5.2 直肠腔道和口腔 121
5.3 阴茎拭子 121
5.3.1 采样原则 121
5.3.2 活动层级命题 122
5.4 指甲 124
5.4.1 样本采集、转移和持久性 124
5.4.2 关联谬误 127
5.5 皮肤 128
5.6 废弃物 129
参考文献 132
第6章 衣物与工具 135
6.0 引言 135
6.1 衣物 137
6.1.1 穿戴者和接触者的遗留DNA 137
6.1.2 衣物上的DNA定位 137
6.1.3 犯罪嫌疑人触碰过的衣物 143
6.1.4 遗落在地上的衣物 147
6.1.5 清洗后衣物 147
6.1.6 织物手套 149
6.2 刀具 151
6.2.1 DNA向刀具的直接转移 151
6.2.2 DNA向刀具的间接转移 153
6.3 枪支 154
6.3.1 枪支上的遗留DNA 154
6.3.2 DNA转移水平 158
6.4 现场设备与作案工具 159
6.5 公共物品与公共空间 160
6.5.1 DNA的直接转移和间接转移 160
6.5.2 公共空间 160
6.5.3 办公室与工作空间 160
参考文献 162
第7章 无意的DNA转移 166
7.0 引言 166
7.1 质量程序、质控记录和污染防控的重要性 168
7.2 个人防护装备 173
7.3 犯罪现场 175
7.3.1 物证收集 175
7.3.2 照片及视频记录 176
7.4 太平间 179
7.5 医学检查 180
7.6 包装、处理和储存 180
7.6.1 处理 180
7.6.2 包装或物证袋 181
7.6.3 储存设施 182
7.7 警局和其他实验室 186
7.7.1 提交法医生物实验室之前的警局和其他实验室 187
7.7.2 指纹实验室 188
7.8 法医生物学实验室 189
7.8.1 表面、工具和设施 189
7.8.2 悬案 191
7.8.3 对照样本 192
7.9 工作人员的DNA排查数据库 193
7.9.1 法医学实验室 193
7.9.2 警务人员引起的污染 195
参考文献 197
附录 201
附录A 法医DNA转移规律 201
附录B 逻辑缺陷和法医DNA转移 205
术语表 213
索引 219
译后记 221
作者简介 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