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世纪难题与神秘数学家
用数学探索宇宙的形状
仰望星空时,每个人恐怕都有过如下疑问:
这片星空的尽头是什么样的?宇宙究竟是什么形状的?
2007年的夏夜,在位于法国巴黎郊外的默东天文台(Meudon Observatory),许多家长带着孩子来此地用天文望远镜观测星空。当他们被问到你认为宇宙是什么形状的时,大家的回答各不相同。
宇宙是无穷无尽的,所以根本没有形状。这是一个10岁男孩的回答。
我觉得宇宙是四四方方的,不然就没办法把星星摆放好。另一个7岁的小女孩是这样想的。
因为宇宙一直在膨胀,所以其形状大概像巨大的盘子那样吧。 一个18岁的小伙子这样说道。
一位30 岁的女士则对这个问题表示怀疑:人类真的能知道宇宙的形状吗?如果能够知道,这倒是非常有趣。
另一位42 岁的男士则干脆说: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答案。因为宇宙的规模实在太大了,我们人类在宇宙面前如同沧海一粟。宇宙的尽头在何处,那里又是何种景致,我们无法找到答案。
宇宙究竟是什么形状的?从古至今,这个谜题都不断撩动着人类的好奇心。在古印度人的宇宙观中,世界被一条巨大的衔尾蛇所环绕,盘曲的蛇身上是一只巨大的龟,龟背上的四头大象支持起大地,大地上的大象则支撑起天国。在古埃及人的宇宙起源说里,天空就是天空女神努特(Nut),月亮和星星都被悬挂在天空女神的身体上。在古希腊,主张地心说的托勒密则将宇宙的最外侧定义为名为天球的坚硬球体。
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宇宙的许多谜题已经逐渐解开。但令人遗憾的是,宇宙形状的全貌至今仍无法确认。
不过就在最近,一个重要的数学难题被解开,而这个难题与宇宙的形状之谜关系密切。其名为庞加莱猜想,准确来说,它是一个如下描述的数学命题:任一单连通的三维闭流形,都与三维球面同胚。庞加莱猜想由法国数学家庞加莱于1904年提出,之后该猜想吸引了众多的数学家来挑战它。庞加莱猜想从诞生到被证明,时间跨度达一百年,是名副其实的世纪难题。正因如此,这一猜想被证明的消息,在世界范围内引发了极大的震动。
美国耶鲁大学的数学家布鲁斯·克莱纳(Bruce Kleiner) 曾经这样感叹:在过去的一百年里,庞加莱猜想是让众多数学家头疼不已的难题中的难题,所以大家最开始听到它被证明的消息时,都以为是开玩笑,根本不相信这件事。
法国巴黎第十一大学(巴黎南大学)的瓦伦丁·波埃纳鲁(Valentin Poénaru)教授则如此形容自己的感受:这就像一场噩梦。我甚至一直害怕这一天(庞加莱猜想被证明)的到来。
2006 年,美国《科学》杂志将庞加莱猜想的证明评选为年度十大科学进展的第一名。
对于数学界来说,庞加莱猜想的证明确实是百年一遇的重大事件。不过,这个重大事件的后续发展却让人难以预料。
消失的天才数学家
2006年8月22日,在西班牙的马德里,国际数学联盟(International Mathematical Union,简称IMU)举办的菲尔兹奖颁奖典礼即将开始。典礼的颁奖嘉宾是当时的西班牙国王胡安·卡洛斯一世,会场中的来客则是活跃在世界数学研究第一线的4000余位数学家。
四年一度的菲尔兹奖,仅授予为数学领域做出卓越功绩的少量数学家,是数学界的最高荣誉。因获奖人数稀少,菲尔兹奖也被认为是比诺贝尔奖更具权威性的奖项。
这一年,大家都认为本届菲尔兹奖会授予那位证明了庞加莱猜想的数学家。
当时任国际数学联盟主席的约翰·鲍尔(John Ball,牛津大学教授)出现在颁奖台上,准备宣布获奖者姓名时,热烈的掌声便已从观众席上绵延而至。鲍尔教授在颁奖台上等了一会儿,待掌声平息之后说道:本届菲尔兹奖,授予来自俄罗斯圣彼得堡的格里戈里·佩雷尔曼博士!与此同时,颁奖台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位蓄有长胡子的男子的照片。这个人正是格里戈里·佩雷尔曼(Grigoriy Perelman)博士,这位40岁的俄罗斯数学家便是解决了世纪难题庞加莱猜想的人。
此时的会场中响起了暴风骤雨般的掌声。数学家们难掩心中的激动与喜悦,因为庞加莱猜想的解决,可以称得上是数学界百年一遇的奇迹。
但是,热烈的掌声过后,却发生了令人始料未及的事情。
非常令人遗憾的是,佩雷尔曼博士拒绝接受菲尔兹奖。
或许是有人没听清楚鲍尔教授的这句话,或许是有人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在鲍尔教授宣布完这一消息后,会场中仍然有稀疏的掌声响起,不过很快就停了下来。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数学家们都难以置信。佩雷尔曼博士拒绝了菲尔兹奖的奖章和奖金,并且根本没有来到颁奖现场。
对于那些曾经倾注大量心血、竭尽全力试图亲自证明庞加莱猜想的数学家而言,这无异于晴空中的一声惊雷。
美国数学家沃尔夫冈·哈肯(Wolfgang Haken)博士在长达三十余年的学术生涯中,始终致力于证明庞加莱猜想。他说道:从未有数学家拒绝过每四年才会颁发一次的菲尔兹奖。这件事对于国际数
学联盟来说是巨大的打击。尽管我不愿这样猜测,但佩雷尔曼的行为是否是为了引起关注?无论如何,这次事件后,佩雷尔曼这个名字会传遍全世界。我非常想知道佩雷尔曼拒绝菲尔兹奖的真正原因。同时,我也非常好奇佩雷尔曼博士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的生活又是什么样子的。
世界各地的媒体对此事给予了高度关注。《今日美国》报道称俄数学隐士拒领数学界的诺贝尔奖,国际数学联盟尴尬至极。德国《法兰克福汇报》报道的标题为贫穷数学家拒领百万美元奖金。俄罗斯当地的《真理报》将报道聚焦于世界第一的天才竟是俄罗斯人。法国《国际先驱论坛报》则提出了新的问题:佩雷尔曼的事情确实值得深思,但其他天才数学家的表现又如何?
尽管世界各地的媒体大幅报道了这次事件,但焦点并未集中在庞加莱猜想被攻克这一伟大的功绩上。媒体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佩雷尔曼博士有些特别的外表、令人捉摸不透的性格,以及百万美元奖金的归属问题上。
2000年,美国克雷数学研究所(Clay Mathematics Institute, 简称CMI)选出了七个未解决的数学难题,即千禧年大奖难题(The Millennium Prize Problems,也称为世界七大数学难题),庞加莱猜想便是其中之一。能够成功解决这些难题的数学家,将获得该机构颁发的100万美元奖金,以表彰其对数学界的杰出贡献。
然而,佩雷尔曼博士拒绝了菲尔兹奖,他也不太可能去领取这笔奖金。对此,克雷数学研究所没有发表任何评论。甚至在当时,人们连佩雷尔曼博士在哪儿都不知道,唯一与他有关的消息,是一则离奇的传言:佩雷尔曼博士已经离开数学界,正在圣彼得堡的森林里享受着采蘑菇的乐趣,这是他的爱好。
因为佩雷尔曼博士的行事,菲尔兹奖首次出现了没有颁发出去的奖章。菲尔兹奖的奖章代表了数学界的最高荣誉,其正面雕刻着古希腊数学家阿基米德的头像,侧面刻有获奖者的名字。在过去的七十余年里,仅有44 位数学家获得过该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