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以整体观和系统论为理论基础，将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机制视为一个完整体系：从内部看，这个体系分为价格形成系统、市场交易系统、维护保障系统，共同形成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制度体系。从外部看，一方面这个制度体系是整个经济制度体系的一部分，体现了市场机制运行与政府制度供给的结合；另一方面这个制度体系与生态系统相结合，共同维护地球的生态系统。除了制度体系，本研究还重点分析了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法律保障，从宪法、环境权、营商环境、生态创业教育、生态损害赔偿等几个方面进行了具体分析。

自序

生态系统服务观点的提出，表明人类意识到生态系统提供的价值已经远超目前市场所展示的价格，人类需要通过制度改进，将生态系统服务所提供的生态产品的价格与其价值尽量相一致。我国则在生态系统服务的基础上，创造性地提出了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问题，符合生态文明发展的要求。
基于生态产品的公共物品的性质，其存在广泛的外部性，如何实现生态产品的价值，是我国面临的突出问题。我国的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突出表现为政府主导推进的特征。在政府的主导下，各地虽然也有不少的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试验，但总体上企业和社会参与的积极性不高，市场化程度较低，模式较为单一。面对这些问题，基于制度经济学和法学的视角，如何进行改进或者创建新的制度，使外部成本内部化，通过市场来实现生态产品的价值，让生态保护有利可图，是本研究的核心主题。
生态产品的概念存在广泛的争议，可以分为广义的生态产品和狭义的生态产品。由于广义的生态产品中如绿色产品与普通产品无异，已经可以通过市场实现其价值，所以本研究采用的是狭义的生态产品的概念，相当于生态系统服务。生态环境遭到破坏的历史表明，人类需要转变观念，探索新的制度来维护生态系统服务。生态产品概念的提出，本身就具有制度创新的意味。这表明实现生态产品价值的目标是二维的，一方面是维护人类赖以生存的生态系统，另一方面则是把生态系统服务纳入人类的经济系统之中，使生态系统维护成为有利可图的事业。因此，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把生态系统观念与经济制度结合起来，实现了保持生态系统良好运转与经济良性发展的双赢局面。
因此，生态产品的价值实现不再是单纯的生态保护的问题，而是嵌入到了经济制度体系之中。解决生态产品价值实现面临的问题，因而必须放弃单一思维而采用系统思维。故而，本研究以整体论和系统论为理论基础，将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各项制度视为一个体系。从内部看，这个体系分为价格形成系统、市场交易系统、维护保障系统，共同形成了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制度体系。
世界各国为了实现生态产品的价值，进行广泛的探索，形成了各具特色的价值实现机制。任何一种机制均在一定的制度下运转，制度因素是某些价值实现机制成功的关键原因。因此本研究采用的主要方法是制度经济学和法学的分析方法，探索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整体制度系统，分析价值实现机制的外国经验、外围制度阻碍、现有制度问题，提出解决方案。宪法和法律制度为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提供了基础和保障，本研究分析了宪法对创新的支持、法治化营商环境、法治化创业教育、环境权、司法生态环境赔偿等。
如果把生态产品看作一种产品，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存在供给和需求都不足的问题。政府的政策、学界的主流观点以及各地的实践大多把关注点放到了供给侧，似乎只要政府主导提供更多的生态产品就可以实现其价值。本研究基于经济学和制度经济学的理论，认为需求侧制度和市场化制度的创新，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首先，需要通过制度转变人的行为模式，增加生态产品的需求。生态产品的价值实现建立在对生态产品的理性认知基础之上。经济学理论假设每个人都是理性的，其行为都是基于理性而进行，从而使人们之间的相互行为具有了可预测性。同时，行为经济学又指出，人的许多行为看起来是非理性的，传统的经济学理性人假设并不能成立。但是，如果人的行为建立在规则或知识的基础上，以解决问题的视角展开分析，我们就可以看出，其实人的行为与其所习的规则密切相关，表面上非理性的行为，从个体的角度来说，其实是理性的，是遵循了个体获利规则的。因此，如果在一个社会中，多数个体认识到生态产品的价值，那么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制度安排就容易获得认同并被顺利实施。随着生态系统理论的普及推广，西方社会对生态产品的价值认知逐步深化。在我国，以老子道法自然思想为代表的人与自然和谐思想，以董仲舒天人感应思想为代表的整体论思维，同样也为生态产品的价值认知提供了深厚的理论积淀，成了构建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的理论基石。人们在生态产品方面的行为规则的变化，会导致需求的增加，可以解决需求不足问题。
其次，生态产品的价值需要市场化实现，需要明晰的产权界定和保护，需要社会资本的投入。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必然需要高效有序的生态产品市场，在市场中供给方和需求方可以合法有效交易。这个市场良好运转的前提是具有明确的产权。目前，我国部分生态支持产品的产权还不够明晰，在这种情况下外部性问题就难以避免，也使得生态产品的交易面临重重困难。由于诸多生态产品具有公共产品的性质，而我国公共产品的供给往往被政府或者国有企业所垄断，当生态产品出现商业机会时，政府和国有企业基于利益最大化的原则，通常
倾向于将商机纳入自己的经营范围，这既不符合我国宪法关于民事主体的平等原则，也进一步加剧了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资金短缺困境。基于生态产品的多元化属性，绝大多数生态产品的价值实现应该准许社会资本的参与介入，各参与方应当得到一视同仁的待遇。绿色金融是解决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资金短缺的重要机制，绿色金融的资金应该主要面向社会大众，为创新提供资金支持，将生态产品价值实现与创新创业有机结合起来。
再次，基于生态产品的生态系统服务性质，其价值实现必须以系统化方式运行。虽然，我们可以通过生态赔偿、生态补偿、碳交易、碳汇市场、生态产品交易中心等制度安排来推动生态产品的价值实现，但是如果没有其他制度的协同与支持，这些制度创新未必能够充分发挥作用，甚至在施行过程中可能会被扭曲，导致生态保护制度无法落实、生态保护者无利可图，背离了生态系统保护的初衷。因此，生态产品的价值实现需要价格形成系统、市场交易系统和维护保障系统三个子系统的相互配合，共同推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落实。在每个子系统中，基于制度变迁的视角，特别需要关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制度阻碍。从表象上看，我们只是在推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制度创新，但实质上，则涉及了更深层次和更大层面的制度变革，尤其是关于制度阻碍的变革。通常情况下，制度创新难度巨大，往往以失败告终。因此，我们不仅需要具有创造力的制度和企业家的努力，更需要机制创新与制度激励。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机制不能让生态保护成为一项沉重负担，而是应该让生态产品成为一项具有重大商机且有利可图的产品。
最后，生态产品的价值实现离不开创新，离不开人们对生态产品的认同，更需要司法机关的保障。生态产品是一项急需创新的事业，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制度需要创新，如何开发更多的生态产品需要创新。宪法为创新提供了激励框架，没有根本法的支持，生态产品的价值实现无法突破现有的理念和制度束缚。生态产品的价值实现很大程度上需要市场发挥作用，企业是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主体。良好的营商环境是企业创新和发展的前提。喜欢冒险的人可能会创业，生态创业教育必不可少。如果创业时把生态理念融入其中，进行生态创业，无疑有助于生态产品的价值实现。为了提高人们对生态产品的认同，人们需要认识到环境权是一项基本人权，当人们维护自己的环境权时，不仅促进了生态产品的需求，也会增加生态产品的供给。当生态环境侵权行为发生时，司法机关会判决侵权人支付生态损害赔偿金用于生态修复，生态损害赔偿金成了生态产品价值的直接体现。

2024年3月6日
于汕头桑浦山

张扩振，法学博士，汕头大学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立法学、行政法学和教育法学。出版专著5部，主编研究生和本科生教材各1部，在《政治与法律》《武汉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等刊物发表论文30余篇，其中CSSCI论文20余篇，多篇论文被《人大复印资料》转载。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项，省部级项目多项。

自序　..... 1

第一章 绪论
一、研究缘起　..... 2
二、文献回顾和评述　..... 8
三、研究思路与章节安排　..... 19

第二章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基础理论：西方经济理论与中国传统思想的互补
一、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界定　..... 27
二、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经济学依据　..... 46
三、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制度体系构建的基础与架构　..... 57

第三章生态产品的价格形成系统：产权制度与价值评估的结合
一、生态产品价格形成制度系统的基本逻辑　..... 69
二、国外生态产品价格形成的经验与启示　..... 82
三、生态产品价格形成的制度阻碍分析　..... 90
四、生态产品价格形成的现有制度评估　..... 94
五、价格形成系统的制度体系构建与完善　..... 106

第四章生态产品的市场交易系统：市场资源配置决定作用的体现

一、生态产品市场交易系统的基本逻辑　..... 115
二、国外生态产品市场交易的经验与启示　..... 122
三、生态产品市场交易的制度阻碍分析　..... 131
四、生态产品市场交易的现有制度评估　..... 140
五、市场交易系统的制度体系构建与完善　..... 148

第五章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维护保障系统：政府法治功能的有效供给

一、维护保障系统的基本逻辑　..... 156
二、国外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维护保障的经验与启示　..... 160
三、价值实现维护保障的制度阻碍分析　..... 168
四、维护保障的现有制度评估　..... 174
五、维护保障制度的构建与完善　..... 178

第六章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重要功能：链接生态文明与生态法治

一、生态文明与生态产品的宏观制度体系　..... 193
二、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制度效率分析　..... 195
三、生态产品与生态文明和生态法治的关系　..... 202

第七章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商业支撑：营商环境的法治化趋势
一、问题的提出　..... 214
二、推动制造：创新型国家提出之前营商环境规则变迁的主线　..... 247
三、培育创造：创新型国家提出之后营商环境规则变迁的主轴　..... 226
四、结语　..... 237

第八章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权利机制：尊重、促进、保护环境权
一、文献回顾与问题提出　..... 241
二、证成环境权的传统思路：法律依据维度和反驳环境权质疑者　..... 244
三、证成环境权新角度的基础：以人的需要的理解权利　..... 250
四、证成环境权的新理由：生态产品价值实现　..... 254
五、确立环境权的路径探索：从入宪入典到发展生态经济　..... 257
六、结语　..... 260

第九章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供给根基：法治化的生态创业教育
一、引言　..... 261
二、生态创业与生态创业教育的模式　..... 263
三、生态创业教育面临的困境　..... 267
四、我国生态创业教育的改进路径　..... 273

第十章生态产品维护保障的新探索：人文遗迹损害的惩罚性赔偿
一、文献回顾与问题提出　..... 283
二、人文遗迹的界定与适用惩罚性赔偿的必要性　..... 288
三、人文遗迹民事公益诉讼适用惩罚性赔偿的实证分析　..... 294
四、人文遗迹民事公益诉讼适用惩罚性赔偿应注意的问题　..... 300

第十一章生态产品维护保障的资金源：慈善信托下的生态环境损害赔偿金
一、引言　..... 315
二、当前生态环境损害赔偿金管理之弊　..... 317
三、新的路径：慈善信托下的环境保护基金会　..... 320
四、基金会 信托之合理性探讨　..... 323
五、赔偿金信托的制度建构　..... 338
六、赔偿金信托的未来展望　..... 344

主要参考文献　..... 346
后记　..... 3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