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溪凡人三部曲_支希钧著_9787548620495

《朱溪凡人三部曲（第一部）》以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上海西郊商业重镇朱溪镇为时代背景，以孤儿金麻子的成长经历为主线，通过古镇上三家豆腐店的激烈竞争，呈现了长街三里、店铺千家的江南商业巨镇的繁华和各家百年老店的经营之道，表现了江南小镇不同阶层百姓的生态，以及红色水乡民众在抗击日本侵略时的不屈精神；刻画了一群经营有道、性格鲜明，面对强敌积极抗争的平凡生意人；描写了江南商业巨镇悠久的人文历史、繁荣的商贸、独特的民间习俗、开放的古镇性格，以及多家百年老店的前世今生。

序
不凡的《朱溪凡人》
陆寿钧

我是2020年9月在家乡青浦的文学沙龙上认识支希钧的，那年他刚从青浦报社退休。据介绍我们认识的钱昌萍大姐说，支希钧原在青浦区文化馆任创作员，后调到青浦报社任记者，退休后准备把精力集中到长篇小说创作上，以他的家乡朱家角为背景写三部曲，反映这座中国历史文化名镇在全民族抗战前后、新中国成立后的三十年、改革开放后至新时代的近百年历史，希望能得到我这个老朱家角人的帮助。
小支（比我小十七岁，但看起来要比我年轻一辈）瘦长个子，文质彬彬，谦逊有礼，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人。但我在青浦写作群里从未听说过此人，也从未见过他的作品，一听说他要写三部长篇小说，不免心中存疑，只得客气地表示，待他写出后一定认真拜读。
我写作了一辈子，同时以编辑为业，既清楚写作的艰难，也知道世上志大才疏、口出狂言的写者大有人在。况且，要写出朱家角的百年历史，难上加难！据我所知，曾有两位名家应我家乡所邀，陆续写出过两部长篇电视连续剧，最终不了了之。所以当初我听小支要写三部曲，并未把此事当回事，听过而已。想不到三个月后，小支突然给我来电，告诉我第一部长篇小说《金麻子》（现名《朱溪凡人三部曲（第一部）》）的初稿已写成，希望能上门求教。求教不敢当，我承诺的话当然也应算数，于是就在我家中有了第一次与他的深谈。
小支从小爱听外婆讲家世，讲镇上那些店铺的前世今生、镇上各类人物的遭遇、朱家角人特有的精明大气……加上他生于此长于此，对家乡有着深切感受。他从小喜欢看书，小学五年级就看长篇小说《红岩》《火种》《林海雪原》等。十七岁读完中学，按照政策分配到县城工作，开始独立谋生。他没有受过文学的正规训练，但在西方文学大量涌入的年代，他看了西方文艺复兴时期的大量作品，就在那个时候，他立志要为魂牵梦萦的家乡写部小说。当他有幸在区文化馆和报社工作后，开始为写作此书收集各种素材，直至退休才开始集中精力动笔开写。我接过他递上的一厚叠近三十万字的书稿，不禁被他极其认真的创作态度所感动。我承诺：一定认真拜读后再一起交流。
他们离去后，我立即带着任务开卷阅读《金麻子》。小支以朱家角为背景所写下的一群在生活中挣扎、在沦陷后奋起的凡人的故事，顷刻间让我重新回到家乡的怀抱，引我入胜、动我心弦，我一口气看完了书稿。
《金麻子》写的是20世纪三四十年代发生在江南小镇上的那些人、那些事。历史上，朱家角是上海西郊著名的商业重镇、名镇，米市、柴市、布市、药房、钱庄、菜馆、点心店、豆腐店、酱园、百货店等，应有尽有，热闹非凡。由于它水陆交通四通八达，周边四乡常以此为中心，进行各种商贸往来，满足生活的各种需求。小支能抓住这个长三角名镇历史上的特色来写，从米市、柴市、布市、药房、钱庄、菜馆、点心店、豆腐店、酱园、百货业等几个行业商界之间的恩恩怨怨来展开情节，非常讨巧地展现了特定时期江南这座商业重镇的风貌。他又以一个外号金麻子（小支外婆所崇拜的长辈）的十五岁少年金鲲独特的成长经历贯穿全书，带出各种矛盾，展开各种冲突，使小说的情节既丰富多彩，又不离不散。金鲲从小就跟着父亲替镇民乡邻的婚丧寿事吹乐，见多识广，并在夏家两代人的影响下敢于见义勇为，吃苦耐劳、勤奋上进，逐渐成为小镇上崭露头角的人物，在与各类人物的竞争和较量中，常让对手觉得难缠。全民族抗战爆发，小镇沦陷，金麻子被大家推选为商会会长，其实这是他的商业对手给他挖的坑，让他陷入汉奸的泥潭，永世不得翻身，如不就范，则会立即招来杀身之祸。他征求了中共党员夏家兄妹的意见，不仅白皮红心为小镇居民做了不少好事，而且为抗日救亡做了不少工作。
这部小说的一大亮点是展现了这座江南小镇独特的全民族抗战，是围绕着商界、经济来展开的：日本驻军头目妄图通过金融手段把这座江南商业重镇变成侵华战争的物资供应基地，而金麻子以商人特有的敏锐，帮倒忙，同时为抗日游击队提供了不少物资和情报。斗争惊心动魄，较量丝丝入扣，危险如影随形。全民族抗战胜利后，金麻子因开展秘密斗争的背景，受到国民党政府的诬陷和敲诈。金鲲这个人物的塑造，以及各类人物纷纷登场的表演，乃至一个又一个精彩情节的展现，都让我感到非常真实可信，甚至比我家乡的文友们所写出的有关镇上的文史资料更容易让我认同。我明白，这是一部好小说该有的魅力。
当然，就我看到的这部小说的初稿，还有不少有待改进和完善之处，根据我这个老编辑的经验和教训，一部好作品一上来就写得四平八稳，反而难有发展前途。只要作品有亮点、作者有潜力，经过反复修改，一部作品一定会成为好作品。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钱大姐，钱大姐的意见与我的意见完全相同。于是我们与小支做了交流并一起讨论了修改方向，在这个过程中，小支不仅听得进意见，还举一反三对作品反复雕琢。有时我一天会打给他好几个电话，向他提出我想到的修改意见，我怕他烦我，他却从不厌烦，他的虚心刻苦和好学睿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影响。2021年3月23日，他又特地来我家，我们谈了一个上午，他详细地向我讲述了第三稿的修改方案，并谈了后面两部小说的构思。我明白了他仍将以金鲲这个人物贯穿他的三部曲，而在第二、第三部中将把重点逐渐转移到金鲲这代人的第二、第三代上来。为此，我们一起商定把书名改为《朱溪凡人》。我鼓励他去争取上海文化发展基金会的出版资助，想不到很快就获得2021年第一期重大文艺创作项目资助，并于同年6月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
小支花了毕生的准备成功地为家乡写出了《朱溪凡人》第一部，此书出版后，还得到了青浦有关方面的奖励，不少单位和个人都购买了此书，朱家角游客中心还专门设立专柜向游客销售此书。作为回报，小支把余下的书赠送给了家乡人。与物质相比，小支更看重精神。凡是看过这部作品的读者都用自己的方式向小支表示由衷的赞赏和热情的支持，尽管当时受新冠疫情影响，小支仍毫不动摇潜心创作，又用了整整一年时间，于2022年5月底写出了第二部初稿，并于两个月后改出了第二稿。
第二部的时代背景是新中国成立至文化大革命结束这段历史。众所周知，在这段时间内，我国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在进入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同时，为了国家的安全也进行过多次政治运动。要反映朱溪镇，以及以金鲲为代表的这一代与逐渐成长起来的下一代的工作和生活状态，并在这些状态中去塑造好这些人物，是很难避开这些政治运动的。这对于任何一位有经验的作家来说，都是一个难题，何况对于小支这样的无名小卒，其难度可想而知。而出人意料、令我惊奇的是，小支却能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认知和地处长三角文明程度高、掌握政策较好的朱溪镇的真实现实出发，较有分寸地反映好这段历史，并又把精力着重花在体现以金鲲为代表的这一代朱溪凡人从善良的人性出发，用特殊的智慧去应对一切的精明大气上，他们的下一代也从中得到了锻炼，哪怕贡献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当然，在这段非常复杂的历史中，朱溪镇上所有的人都被卷入并接受考验，人性的方方面面或多或少都有所呈现。对此，小支把握得较有分寸，写得入木三分，并为下一部小说留下了伏笔。朱溪镇上最难反映的这一段历史，经小支如此写来，对于像我这样见证过这段历史的老朱家角人来说，感到特别真实可信，并为家乡人的精明大气而骄傲。这样的反映，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看过此书稿的人大多能认同。
在我接读《朱溪凡人》第二部的一、二稿时，老婆不幸查出了癌症，并属于中晚期，我们全家都扑在她的抢救和治疗上。接着，全家三代人乃至照料病人的家政员又全都感染上了新冠病毒，我最严重，所以除了对小支的稿件做出肯定并在大处上提了一些建议外，没再有什么帮助，只是鼓励他一鼓作气创作第三部，到那时估计我家可渡过难关，我可有体力和精力再为他多做些事。在这个过程中，小支不但于2023年3月写出了第三部初稿，还回过头来重新修改了第二部的三、四稿，并于同年7月修改完第三部的第二稿，而且还热情真诚地多次鼓励、帮助我渡过难关，让我和全家感动至今。有幸的是我家也终于走出了病、疫的阴影，在此期间，我为了转移老婆的注意力，推荐她去读小支的三部曲，想不到她一上读就成瘾，在病床上一本本读完后，还问我有没有第四部。如今，她已创造了奇迹，初步战胜了病魔，我得感谢小支送来的精神进补。
当时，对小支第三部的创作，我比较放心。他是金鲲这代人的第三代，是朱溪镇改革开放新时期的经历、见证和得益者，写起来会更有底气和感情。看过他改出的第二稿，让我高兴的是，比我想象的写得更好。他既能不脱离朱溪镇的特定小环境来写，又联系上了镇外的大环境，使小镇上的改革开放既有其自身的特色，又能以小见大。他既写出了改革开放中所出现的从未有过的新气象新面貌，又敢于有分寸地如实地去揭示出市场经济中所难免出现的一些新问题，乃至一些腐败的现象。至此，朱溪镇上金鲲他们的第三代都已成长起来，人物越来越多。小支仍把笔墨着重在塑造人物上，掌握好新的主次，不但把第一、第二代人物，尤其是贯穿三部曲始终的金鲲等几位主要人物塑造得有始有终，而且在第三代人物的身上，让我们看到了时代的希望，鼓舞人心。最后大胆的开放式的结尾又提醒人们，矛盾和斗争仍将继续。小支在塑造人物上，尽量接地气，从真实的生活出发，不红即黑，非黑即红，小镇上各行各业的凡人随着时代的推进，都有着各自的变化，走向自己的归宿，常让读者有出人意料之感，却又觉得合情合理。就是对革命者和反革命者，以及灰色人物的刻画，也尽量克服脸谱化，是在写人，而不是造神弄鬼。
小支在几十年的积累和准备的基础上，在退休后又用了整整四年的时间，总共写了十二个稿次所完成的三部曲，在我看来早已达到了出版的水准。小支也曾多次向我表明，他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想把家乡的这段历史用他的视角、认知和所有的能力反映出来，不辜负他外婆和乡亲们的期望就可以了。
我总认为就这样去出版有点可惜。
青浦地区解放七十多年来，虽在文化建设方面的故事创作、田山歌挖掘、美术和摄影、文史资料整理等上取得过骄人的成绩，但在长篇小说和影视剧的创作上，至今还是弱项。如今，能不能把小支的三部曲作为一个突破口呢？他的三部长篇小说，除了我上面所提及的不少突出之处外，还有机地、丰富多彩地反映了青浦地区的田山歌、摇快船、地方戏曲等民间文艺和习俗，如能主攻出这个突破口，还能带动和活跃青浦地区的多种文艺创作，活跃群众的文化生活。如要有这个突破，单靠小支的努力和钱大姐等少数几个人的支持很难，只有将其纳入家乡党政领导的视野，在他们的关注和领导下，才能做好这项工作。打好更坚实的基础后，争取再到更高的阶层中去锤炼成精品，乃至再向评弹、影视剧等方面去外溢。
感谢家乡对我的厚爱，在2023年6月青浦区文联召开的第三届文代会上，我和张自中教授被聘为名誉主席，这让我有机会向新一届的区文联领导汇报了以上情况和我的建议。胡海明主席真诚、热情地予以支持，并立即付诸行动，在向区有关领导做了汇报并得到支持后，与区文旅局、朱家角党政领导，以及区作家协会一起协商决定先召开一个作品座谈会，依靠本区的力量，帮助小支把三部曲改好改定。小支也立即配合，把后两部印成书样，连同出版了的第一部一起，按照各方商定好的名单逐位送达，恭请指教。他也决定继续定下心来，在认真听取大家的意见后，更加努力地把作品改好，把他的三部曲再提高一个层次。我则期待着众擎易举的局面。
而接到邀请参加座谈会的与我熟悉的一些朋友，在接读三部曲后与我的交流中，所持的态度让我甚为感动：原区分管文教的政协副主席翁志勋老校长，虽已年至八十高龄，且正在癌症康复期中，但他不仅很快读完了八十万字的三部曲，还连看了两遍，他在肯定此书的基础上想尽力多提些修改意见；青浦籍的著名评弹艺术家、青浦文联副主席范林元如今还奋斗在创作、演出第一线，他在百忙中始终不忘要为家乡出力，他接读此书后，一直在琢磨如何把此书改编成评弹；八十多岁高龄的钱大姐为了扶助此书的创作，把自己和家人的生活经历作为素材提供给小支，在重读三部曲后，写出了三千多字的发言稿；青浦女诗人、上海市作家协会理事钟慧娟在认真阅读小说后，真诚地向我说了四个字真不容易，并表示愿意为此书的宣传推广出力……
我期待着小支能以加倍的努力更上一层楼。
但我更清醒地明白，真要冲出这个突破口，让我家乡的文化建设亮丽出一道新的耀目的风景线，还有一段艰难的路要走。我还是那句老话：只有去做了才有希望，只说不做，原地踏步！
而在这个做的过程中，我从这部小说的内外深深体会到了普通人最伟大这句名言。让我们一起去生动地加深呈现这个主题！

2023年10月17日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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