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学研究方法》共14章,以研究过程为主线,阐述了选题与设计、资料收集与分析、理论建构与论文写作等环节的方法学知识。该书不仅介绍实证研究的基本原理和方法,还特别融入理论思维方法;该书包括大量案例、实例与“延伸阅读”内容,在各章设有思考题、练习题以及贯穿全书的综合实践任务,还配有精选的插图及幽默的图解。该书被誉为一部“有思想”的教材,它有趣而好用,让阅读变成乐事,让学习步步深入。
该书已出三版,历经十余载打磨,日臻完善,已经成为心理学及相关专业本科生、研究生、研究者和爱好者的主流教材、考研用书或研究指南。
本书各版荣誉
中国人民大学“十四五”规划教材
“十二五”普通高等教育本科国家级规划教材
第三届中国大学出版社图书奖优秀教材一等奖
第五届全国教育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三等奖
北京市高等教育教学成果奖二等奖
第三版前言
《心理学研究方法》的第一版和第二版分别在2012年、2017年问世,如今已经成为一部在心理学及相关学科或专业领域广泛使用的教材。该书第一版就已经获得多项荣誉;在第二版的基础上申报的“学会研究:建构主义视野下的心理学研究方法课程体系”2018年获得北京市高等教育教学成果奖二等奖;2023年该书入选中国人民大学第二批“十四五”规划教材立项,项目的主要任务是完成第三版修订和出版工作。
我对心理学方法论的兴趣由来已久,一直感到有必要加强这方面的学习和研究。在《心理学研究方法》第二版出版后,我于2018年出版新著《心理学研究方法新进展》,还写过几篇方法论方面的论文。本次修订工作试图融入心理学研究方法自身的某些新进展,以及个人在教学和科研过程中形成的一些新认识。
我深知一部教材不仅要体现作者的新认识和学科的新成果,更要落实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因此,《心理学研究方法》第三版的修订工作坚持如下指导思想:全面贯彻党的理论创新成果和国家的教育方针,有机融入课程思政元素,力图反映心理学及相关学科发展的新成就,强化心理学对中国式现代化建设伟大实践的观照意识和响应能力。
虽然本次修订没有对章节结构进行调整,但还是做了很多细致的修改。具体包括:
(1)补充心理学中新兴的一些方法和技术,如在线实验、经验取样法;
(2)增加历史上曾一度占据重要地位但后来被忽略的一些方法,如现象学实验以及相应的现象思维方法;
(3)对一些内容更新观点和表述,包括对实验取向和相关取向特点的表述,对因果关系和相关关系本质区别的看法;
(4)继续对很多存在时效性问题的内容进行更新,如更新对世界价值观调查的介绍,完善一些人物的生卒信息;
(5)删减或更换不合时宜的图片、例子、案例,如更新有关横断历史研究方法的举例;
(6)对一些章节(如第八章)大幅精练文字以提高表达质量。在完成《心理学研究方法》第三版修订工作的基础上,将着手准备与教材配套的数字教学资源,以适应新形态教材建设的要求,更好地支持教材使用者提升教学和学习的效能。
我2002年博士毕业至今,先后在北京师范大学、中央财经大学和中国人民大学任教,早期主要从事发展与教育心理学研究,后来转向经济与社会心理学研究,具体研究课题不断变化,一路走来却不曾改变对心理学研究方法的学习热情。个人以为,一部好的方法学教材不应写成各种研究方法和技术的汇编。教材应该“有主导思想”,应该“有趣而好用”,这是我写作和修订这部教材时一直努力追求的目标,虽然这个目标总在自己能力的前面。恳请各位读者朋友和同行专家继续支持这部教材并不吝赐教,因为第三版付梓之际就是为第四版修订做准备之始。
辛自强
2024年3月于中国人民大学
辛自强,现任中国人民大学心理学系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受聘中国人民大学吴玉章讲席教授。担任教育部高校心理学类专业教指委委员、中国心理学会经济心理学专业委员会主任、中国社会心理学会社会心理服务专业委员会主任、《心理技术与应用》杂志主编等兼职。从事社会心理和经济心理研究,主持国家社科重大、重点、一般课题多项,发表论文300余篇,出版《心理学研究方法新进展》《社会治理心理学与社会心理服务》等专著教材10多部,6次获省部级奖励。
第一章 绪论
第一节 心理的科学研究
大部分教科书上都将冯特(W.Wundt,1832—1920)1879年在德国莱比锡大学建立第一个心理学实验室作为科学心理学诞生的标志,这意味着心理学从此是一门“科学”了。那么,心理学作为科学如何开展研究呢? 科学研究又是什么意思? 心理科学研究的特点、任务、过程和原则有哪些? 本节概要回答这些问题。
一、科学作为一种求知方式
我们知道很多事情,诸如地球是圆的,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可能生病,过春节可以在门口贴春联,等等。我们是如何知道的呢? 可能有人会说,地球的知识是地理课上老师告诉我的,我曾经有吃东西闹肚子的经历,大家过春节都贴春联啊。这时我们已经在分析知识的获取方式,即求知方式的问题。
求知就是获取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和经验的过程,科学是获取知识的一种方式,此外还有其他的知识来源或求知方式,如常识的习得、接受权威的知识、个人经验、思辨。这里介绍五种求知方式,并把科学作为其中一种。
(1)常识法。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从文化传统中获得了大量知识经验,是为“常识”。文化本身就包含着各种约定俗成的认识、不断积累的前人经验、大家普遍接受的共识。我们生活于特定的文化传统中,在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之中逐渐从文化传统中习得了大量的常识。比如,贴春联,这是从小就经历的;吃多了糖牙齿会“生虫子”,妈妈和周围的人都这么说。文化传统是前人经验积累的结果,是众人社会实践的结晶,习得其中那些约定俗成的知识,让我们更好地适应自己生活于其中的文化。可以说,文化传统滋养了每个人的头脑,如同“润物细无声”的雨水滋养土地。我们可能说不清楚何时、何地获得了某个具体经验,但文化传统浸润了每个人,给我们知识经验。然而,文化传统中那些约定俗成的看法或做法可能是真实的、正确的,也可能是虚假的、错误的。历史上,人们曾长期坚定地相信“地球是平的”“太阳围绕地球转”,当时的人们都接受这个众所周知的“常识”,而今天的科学常识却截然不同了——“地球人都知道”地球不是平的,也不是宇宙的中心。
(2)权威法。除了接受文化传统的影响,我们还不断接受一些权威人物的知识经验。权威通常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有特殊社会地位的人以及有声望的人。比如,先贤、智者、巫师、主教、族长、专家、学者、教授、院士、领导、影星等都是某种权威。对于过去的儒生来说,“子曰”的内容比什么都有说服力;对于现代的电视观众,他们容易接受某位“荧屏专家”的观点。通常,知识提供者越专业、声望越大,其观点就越容易被接受。人们每天从图书、报纸、电视、广播、网络中获得了大量来自权威的知识。有些权威的知识是确实可靠的,是可以检验也经得起检验的。有些则不然,是值得怀疑的。比如,一位“糊弄人的”所谓医学权威声称“吃生茄子能治癌症”,然而这个说法并没有得到严格的检验。有宗教领袖说,若干年后地球有毁灭性灾难,那时上帝就会派太空船把信众接走而免于灾难,这类“信则有,不信则无”的说法在宗教中很多,但未必属实。放心吧,至少现在地球和大家都平安无虞。总之,宗教需要人们信仰,权威让大众服从,而科学则鼓励人们怀疑和验证。
(3)经验法。我们接受文化传统,就是接受“前人”和“众人”的常识,相信权威就是接受这些特殊人物的观点,这样获取的都是间接经验。此外,个人直接经验也是知识的主要来源之一。依靠个人感官,在生活中观察和体验,通过这种直接经验的方式我们可以获取大量知识。生活中,我们体会到“自己的关节开始疼,可能就快下雨了”,这就获得了关于关节炎和天气关系的认识。然而,个人经验往往是具体的、特定的,未必能从中概括出普遍性的认识和可靠的知识。一位农民可能知道耕种的某块地施用氮肥好还是磷肥好,这是多年与这块地“打交道”获取的耕种经验,但这未必能让他搞清楚土壤性质和科学施肥的普遍原理。我们每天都看见太阳从东方升起,然后“转到”西方落下,正是这种经验让古人一直自我中心地认定太阳是绕着地球转动的,然而科学发现并非如此。有些个人经验本身就是歪曲的,是错觉。心理学发现了人类大量的错觉现象,反复告诫人们“眼见不一定为实”。
(4)思辨法。无论是常识法、权威法,还是经验法都强调了知识是从外部来的,求知是个由外而内地获取直接和间接经验的过程。然而,获取的经验还需要做内部的推理和思辨。除观察世界、接受他人观点以外,人们还依靠直觉、洞察,通过各种推理过程获取知识。思辨法体现了知识的“内生”性质,思辨是从经验中概括知识,从旧知识产生新知识的心理过程。很多坚持理性论的哲学家甚至认为,经验本身是不可靠的,它反映的往往是事物的表象甚至假象,只有借助推理这样的理性过程,才能超越经验,得到真理。过,没有经验,也就没有了思辨的内容和基础,虽然思辨很重要。在心理成为科学之前,人们已经通过思辨获得了大量的心理学知识。今天的心理总体上已不是一门思辨的学问,但思辨、推理、顿悟这些非经验的方法依然在获取知识的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5)科学作为一种求知方式。常识法、权威法、经验法、思辨法都是人类求知的重要方式或途径,而对于今天的人类来讲,科学研究则成了求知的最为重要的方法。科学研究是通过经验观察和逻辑推理,系统地探索人类未知世界,积累真理性知识的过程。
科学研究虽然时常从常识和权威的洞见中获益,但不能囿于常识和权威看法。在天文学中,托勒密的天动说(地球是宇宙的中心,太阳等天体绕着地球转动)符合当时的日常经验或常识,然而这是错误的,最终哥白尼的行星系统模型(地球等天体绕着太阳转)被承认是“更科学的”。科学经常要超越那些看似“理所当然”的常识和直接经验,超越貌似“毋庸置疑”的权威说法。科学论文中提到某人的研究或观点时,恰恰不允许说“某教授认为”“某研究院专家提出”之类的话,这些称谓或出身门第信息或许可以增加所引观点的权威性(这点在做广告时被充分发挥),但未必增加研究的科学性。科学知识的价值不是由发现者或提出者的权威身份决定的。
科学要通过观察、实验等方法获取实际经验,对经验进行严密的逻辑推理,获取真理性认识,推进人类的认识水平。科学方法并不排除其他求知方式,但有所超越。比如,观察和实验都是获取经验的手段,但是要依照严格的科学程序和规范去获取实际经验,而非停留在个人感受与主观体验层面;科学家也使用推理这样的思辨过程,但并非冥想玄思,而要以获取的经验事实为推理依据。
二、科学研究的一般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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