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关于《周易》的普及导读著作。作为《周易阶梯》的姊妹篇,本书以通俗普及《周易》概念及相关背景知识为目标,语言较为通俗,表达明白畅晓,可读性较强。
作者长期从事《周易》研究和教学,以深厚的学术功底和对《周易》及易学的深刻理解,对读者在学习过程中遇到的问题进行有针对性的解答。全书以答问形式,提出64条问题,略分为10类,涉及《周易》的方方面面,解答务求简明扼要,附有大量插图,*后还为读者提供了一份精心标点的《周易》经传原文作为附录,适合初学者和社会一般人士,具有较强的普及性。
自序
本书题名《周易答问》,旨在回答关于《周易》一书各方面的问题,体例就是现代问答(Q&A)的一问一答。全书共有六十四个问题,应六十四卦之数。
在《周易》的传注传统中,用答问或问答作为书名讲解《周易》的著作并不多。即使有,像全祖望《经史问答》中的《周易》问目,不过十几条问答,讲解虽详尽,却未涵括《易》学的各方面。又如朱熹门生所编《朱子语类》中《周易》的部分,由众多门生记录下朱子回答他们扣问《易》理相关的问题,也是很典型的问答体裁著作,但有相当一部分是针对一个问题而记载多位弟子抄录的答案,内容或有重复,不能说很周延。这部《周易答问》,有不少问题是来自朋友和学生的提问,当中也有不少自问自答。我试着将复杂的问题,尽量深入浅出地讲解清楚,因为我的撰著初心,是希望揭开《周易》的神秘面纱,让更多读者分享到这部经典的智慧。尽管立意如此,《周易》的内在理路实在繁复。我能做到的,就是省略琐碎考证的文字(譬如《周易》撰著的历史背景),将学说原理繁难的部分做较为概括的、扼要的说明。如未臻理想,尚祈读者见谅。
《周易》是忧患之书,三千年以来,每在世衰道微的时候,特别受到注目,而有种种研究解释。18世纪以降,《周易》逐渐传播至全球,和更多不同文明发生碰撞,溅起无穷的智慧火花。当前全球自然环境污染严重,物种急速灭绝,气候趋于极端,环境难民流浪,末日时钟(Doomsday clock)在2018年1月又被拨快半分钟,距离午夜只剩两分钟。文明文化的冲突激起人类相互间的新仇旧恨,更容易让人兴起从《周易》中感知变与不变的动机,同时也表明,用清晰有力的论证去消解世俗对于《周易》一书种种误会的需要,更形迫切。
古往今来,《周易》一直给人的感觉是充满神秘的占筮之书。神秘拓宽了经典诠释的空间,和占筮结合起来,让相信的人敬畏它,让不相信的人鄙视它。敬畏它的人觉得它不是神秘而是神圣,鄙视它的人认为它没有神秘只有迷信。就这样,世俗分裂为两个阵营,对《周易》产生了南辕北辙的评价。
《礼记·中庸》说: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远离迷信,发扬人性内在的光辉,是人文精神的第一步。至于涉及迷信的部分,尽量耐心用科学(但不一定是实证)的态度,层层解剥个中内容,才是实事求是的态度。
本书问题大致编排如下:第1~20问讲解《周易》经传文献问题;第21~42问,先谈天文原理,继而阴阳五行、宗教等课题;第43问以下讨论天人、生死、时位、礼教、图象等课题;最后4问以漫谈上下经首尾共八个卦作为收结。综合全书,申论义理较详,但也不废象数、图象、史事、校勘等各方面。这部《答问》和去年问世的《周易阶梯》,写起来各有侧重。除了基本的文献介绍不得不再次胪列讲解外,《阶梯》已经讲述的,《答问》就尽量从略;《阶梯》未发挥的,《答问》则多加详述。这两部书各有限制,各有体裁结构的设计,也各有章节平衡的考虑;有时受限于读者群的设定,部分课题不能连篇累牍,委曲周备。深入的研究,还是要看我编写中尚未出版的《周易源流研究》。总之《答问》、《阶梯》二书体例不同,各有侧重,希望能收相辅相成的效果。我研究《周易》,有不少论点与当代《易》学界流行的观点大相径庭,包括《易》非占筮记录、易道主刚、经传不能分离、《易》卦取象于人体、经典文字一字多义(polysemy)、《易》理与天文历法原理不尽相符等等。这些论点,详见我过去20年发表过的学术论文,在本书中只能点到为止。
我研究《周易》,其实从没有故作标新立异之想,只随研究材料把我引领到哪里,就忠实地汇报所闻、所见、所感、所思,自信言必有据,未敢妄言欺世。在漫长的研究经典、历史与思想的路途上,我时觉踽踽独行,聆听着希声的大音,恍若不系之舟,在生命的江海里浪游。夬卦九三爻辞君子夬夬独行,描述的大约就是我的心情。
郑吉雄书于香港大围名城寓庐
2019年5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