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言
看到可爱的东西不只是给我们带来愉悦和快乐,更是会直接刺激我们的身体,兰斯·何塞在刊登于《纽约时报》的文章中引用一项脑部扫描研究的成果时总结到。这项成果“揭示了当人们看到一个极具吸引力的产品时,可以触发一部分支配手运动的小脑系统。我们是在本能的驱使下伸手去拿吸引人的东西,是美驱动了我们”。正是对美的渴望——不是对大的灾难或迁移,战争或帝国,国王或先知的渴望——驱动并且塑造了我们。让世界转动和让我们每个人移动的是同一个原因。世界历史是欲望的历史。没有比“我想要”更为基本的声明了。不幸的是,我想要几乎所有的东西。这是伴随一生的痛苦……“有钱能使鬼推磨”,只因为钱是达到目的的手段:那奇异的、几乎疯狂的人性的欲望想要真正拥有,并且永远地占有美好的事物。所有的人类历史可以归结为这三个动词:“欲望”“夺走”以及“占有”。除了珠宝的历史以外,还有什么能够更好地描述这一理论呢?毕竟,帝国都是建造在对财富的欲望之上,而珠宝一直以来都是货币的一种主要表现形式。
我一直以来都特别钟爱珠宝。我的母亲没有珠宝盒。她有一个专门存放珠宝的壁橱,里面的珠宝真假参半。但这并不重要,这些珠宝都能够让我沉醉其中;在我眼中,它们都是真正的珍宝。当我乖乖听话的时候,母亲会让我坐在她那宽大的床上玩那些亮闪闪的珠宝,把它们分门别类地装在不同的抽屉与盒子里。整个过程甚至比让我试戴这些珠宝更让我开心。我小心翼翼地触摸每一件闪耀着光芒的珠宝,同时在脑海里给它们分门别类:数量有多少?都是属于什么珠宝?
我是如此想要拥有它们,那种感觉就像是单相思,仿佛在胃里留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即便是作为一个成年人——一个在过去十年成天都被各种珠宝包围着的珠宝设计师——我母亲的珠宝在我这里从未失去它们魔术般的光芒。我依然想要得到它们。即便我们的品位、喜好是如此的不同,哪怕是我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珠宝收藏室,但这一切都无法抵挡我对母亲的那些珠宝的渴望。试想这样一个场景:我的母亲在我面前展示她拥有的一件新珠宝;我躺在她的大床上,周围布满了她那些花哨的20世纪80年代的时尚珠宝首饰,我的小手里拿着一些亮闪闪的珠宝,有着仿佛是在托举圣杯一般的仪式感。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想要她买的每一件小饰品?为什么我会在心中近乎疯狂地去扩大它们本来的价值?这是因为它们不仅仅是物件。完全不是。珠宝是一种象征、一种符号,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有形之物其实是更多无形之物的替身。它们不仅意味着财富和权力,同样也可以意味着安全与家园。它们也可以代表着“魅力四射”或者“功成名就”,或者又只是母亲的大床。本书中所搜集的、转述的每一个故事,都是关于“美得不可方物”的故事,以及这世间一直都在孜孜追求它们的男人和女人们的故事。
这些故事讲述着人的需要与占有,渴望与贪婪。但是《石惑》不只是一本描写美物的书。它试图通过欲望的镜头来了解历史,同时也对稀缺性与需求经济学对社会产生的巨大影响进行全面的分析。《石惑》描述了珍稀而让人垂涎欲滴的珠宝能够在一个人的生命中以及在历史长河中产生的涟漪效应。珠宝可以掀起文化运动,也可以建立政治王朝,甚至触发战争,或者说有可能成为政治或者军事冲突的主要诱因。
第一章“欲望”,将会审视价值与欲望的自然属性。“欲望”的主要内容是阐释哪些东西是真正有价值的,哪些东西是我们认为有价值的,以及二者之间的区别。当你想要某种东西的时候,你会觉得它是有价值的,反之亦然。当荷兰人用珠子买下曼哈顿岛的时候,也正是阿尔冈昆人时代彻底宣告结束的时候。但是这些美洲土著完全被骗了吗?或者,他们有争取到比我们想象中更好的交易吗?石头的价值到底在哪里?是什么让一块石头变成了一颗珠宝?又是什么让珠宝价值连城?你手上戴的戒指上的钻石与《退伍军人权利法案》有什么关系?这一章的三个小节都在审视我们如何决定、创造,甚至有时在想象价值,以及我们所讲述的故事是如何源于这些价值的。
第二章“夺走”讲述了“觊觎”这一人类的天性,着重阐释了如果人们想要得到一些他们不能拥有的事物之时会发生什么。这一章运用一些闻名的历史事件来讲述欲望不能被满足的后果,其中有一些事件的影响甚至跨越几个世纪:玛丽·安托瓦内特皇后因为一串钻石项链而被送上了断头台;法国大革命的爆发与一件珠宝有关;五百年前英国的一对姐妹为了一颗珍珠而发生的争吵,是如何助力如今的中东地图的绘制的。帝国的兴旺与衰败都是来自人类追逐美好事物的弱点。“夺走”讲述了我们想要什么,我们为什么想要,以及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我们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
最后一章“占有”,将远离战乱与纷争。相反,我们会在这里谈论创造。我们会将笔墨放在那些对美好事物的执迷给我们带来的正面的、积极的影响上。在这一章里,我们会讲述一位做面条的大师的故事,他渴望见到地球上每一个女人都能够佩戴一串美丽的珍珠。也正是他将日本文化从被遗忘的边缘拯救了回来。我们还将遇到一位欧洲的女士,她用一条简单的时尚宣言重新定义了男性的精神,并且助力彻底改造了现代战争的流程。
一个故事的结尾往往意味着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占有”讲述的是我们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之后发生的故事,以及在这整个过程中发生的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世界的历史就是关于欲望的历史。这一章便检验了这样的历史进程。这是关于欲望以及欲望所拥有的能够改变世界的强大力量的故事。
目 录
序 言/ 001
章 欲望 WANT
欲望、妄想以及稀缺性的影响/007
1 保持改变
买下曼哈顿岛的珠子/ 010
2 开山鼻祖才“恒久远”
第一枚订婚戒指/ 042
3 金钱的色彩
祖母绿鹦鹉,西班牙帝国的兴起与灭亡/ 076
第2章 夺走 TAKE
痴迷、占有以及战争的原理/125
4 成名的重要性
点燃法国大革命的项链/128
5 水手,你好
兄弟姐妹之间的纷争,以及一颗巨大的珍珠
是如何影响国家命运的/188
第3章 占有 HAVE
工业、创新以及隧道尽头的光/249
6 老板的项链
珍珠文化,人工养殖珍珠,
日本的现代化进程/251
7 时间就是一切
第一次世界大战与第一只手表/297
书后 珍宝 VALUABLES/ 3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