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营造书香校园,是新教育实验十大行动之首。阅读,也是新教育实验学校最美丽的风景。
为此,在规划新教育文库出版工程时,我们就围绕阅读设计了三个重要的系列。一是领读者系列,主要发表在阅读方面有造诣有成就的专家的相关研究成果;二是阅读课系列,主要发表一线教师、父母和阅读推广人在实践方面探索的成果;三是新阅读译丛,主要引进国外的重要阅读理论著作和优秀通俗读物。
新阅读译丛首先推出的就是美国阅读名家赫希的著作。
翻译赫希的系列作品,一直是我的心愿。
从上个世纪90年代初开始,我就发愿要为中国的孩子们和老师们精心选择一些最适合他们的图书,为中国人的心灵成长提供最好的精神食粮。因为作为教育学者,我深知阅读的意义,深知读什么,就会成为什么阅读的高度决定精神的高度这样的教育常识。
所以,在世纪之交的时候,我们推出了新世纪教育文库,为中国的大中小学生和教师各推荐了100种优秀图书。
2000年,我发起了一个民间的教育改革新教育实验。在这个以营造书香校园等行动为主要项目的实验过程中,我们更加深刻地意识到,阅读对于师生成长与学校发展的意义,也发现了原有书目的不足,于是正式成立了新阅读研究所,把书目研制作为最主要的工作。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遇见了赫希。
记得当时还在美国宾州大学任教的严文蕃教授,知道我们在研制书目时,为我们推荐了赫希的核心知识理论和他的一系列著作。他认为,其实,我们做的工作与赫希有很大的相似性,或许可以参考借鉴。
赫希原本是一名大学的英文教授,在研究学生的英文阅读能力时,他发现在阅读的流畅性与理解能力方面,社区学院的学生与弗吉尼亚州立大学的学生差别不大,但在阅读材料涉及历史背景等方面的知识时,却表现出非常大的差异。由此,他意识到文化素养不是一种抽象的能力,也由此开始了他的核心知识体系架构和推进教育公平的行动。他也由此从英语教授成为一名杰出的教育理论家、教育改革家,对美国基础教育改革政策与举措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他的一系列著作如《文化素养:每个美国人需要知道的知识》(1987)、《文化素养词典》(1988)、《我们需要怎样的学校?》(1996)、《知识匮乏:缩小美国儿童令人震惊的教育差距》(2006)以及新近的《造就美国人:民主与我们的学校》,都在美国产生了广泛的影响,而他主持的《美国中小学生全科核心知识系列读本》(The Core Knowledge Series,全15册)更是成为许多学校的教材和美国家庭的必备书。
赫希的主要理论贡献,是提出了核心知识与文化素养的内在联系。在他看来,核心知识具有共享性(shared)、稳固性(solid)、序列性(sequenced)和具体性(specific),是人们在交流、阅读时所需要的历史、宗教、风俗、文学、艺术、地理、科学等领域的事实和人文背景知识。一个人只有具备了这些基本知识背景,才能具有所谓的文化素养,才能有效地与他人进行交流讨论,理解各种新观点、新事件、新现象,才能从容地应对各种挑战,合理地行使自己的政治、经济等各项权利。所以,他主张学校教育需要核心知识的教学,把各学科的核心知识具体化,明确列出学生在每个学期末应掌握哪些知识和技能的具体要点。据此,赫希在美国发起了一场以核心知识主题的教育改革运动,唤起了美国民众对于学生基本技能尤其是读写能力的重视,以及对美国学校内存在的教育不公平现象的关注。
从教育历史来看,赫希的核心知识理论与永恒主义和要素主义比较相近,所以在多元化的美国社会,他的理论也得到不同的评价,甚至遭到许多质疑与抨击,但是,从越来越多的学校加入到核心知识运动中的情况看,赫希的核心知识运动是有自己的追求的,也是符合教育的规律的。
五年前,我们就开始策划引进赫希的系列著作。在2013年的新教育国际论坛上,我们还专门邀请赫希先生介绍他的核心知识理论。尽管由于特殊原因未能成行,但是他派出了核心知识基金会的负责人参加会议,并且与我们新阅读研究所建立了联系。
经过几年的努力,赫希的这套著作就要出版了,作为新教育文库中新阅读译丛的首批译著,有着特别的意义。我们希望能够源源不断地把国外优秀的阅读研究理论著作和阅读实践操作读物介绍给国内的同仁,让我们在学习中借鉴,成长,发展。
朱永新
2016年7月1日晨,写于北京滴石斋
平装版序言
1996年,《我们需要怎样的学校?》(The
Schools We Need And Why We Dont Have
Them)一书出版时,得到的是敬意和赞美,而非歧视和诟病。在我看来,这与1987年《文化素养》(Cultural Literacy)出版时遭受教育界的强烈敌意不同,我们国家的教育思想现已发生了很大变化。这意味着,《文化素养》一书的观点,那时还不宜公开发表。那么,一种观点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拥有听众呢?套用马修·阿诺德(Matthew Arnold)的话来解释,那就是观点有力而且恰逢其时,二者缺一不可;仅有思想但时机未到,便无人倾听。十年形成的差别真大啊!就《我们需要怎样的学校?》而言,除了一些令人兴奋的书评可圈可点外,我还因此收到了许多家长、市民和教育学教授们的信件。这种广泛性的通讯交往,让我相继结识了很多朋友,我也因此而走进了一个教育积极分子们的互联网世界。他们决心联合起来,以帮助我们的公立学校实现民主教育的远大目标。
尤其令人高兴的是,我还走进了一个被称为数正(Mathematically Correct)的网络世界,结识了一群身份多种多样的人,他们的背景让你简直不可想象。其中有聪明卓越的加利福尼亚科学家,有特别关心对孩子进行数学教育的家长。我这本书中的很多观点,他们当时都已经思考过了。他们把我统整出来的资料当作支撑自己观点的学术依据,用以说明他们对美国进步主义教育思想的论定。在1998年,他们反对专家的努力取得了胜利,而且说服了加州教育委员会,开始在较低年级推行严格的数学标准。他们的胜利属于加利福尼亚儿童,也属于整个加利福尼亚州。
有一些读者曾经认为,这本书所捍卫的是传统教育而反对的是进步教育。那是一个过于简单化的看法。当进步主义的教学方法得以合理、适度、灵活地运用,并且足以适用所有的学生时,我对此并无异议。我不同意的是那种否定操作技能需要反复训练的错误观点,比如那些解码字母书写或掌握数学运算法则所需要的训练被贬低为训练即死练的操练,都是必不可少的。最为重要的是,我不同意对所谓的单纯的信息的贬低,这种浪漫的进步主义传统,具有明显的反智性特征。
在本书出版发行以来的三年中,其中的好几项具体建议都取得了很大进展尤其是提出在低年段按年级设定课程内容标准这个提案。体现这个提案的一项非常特别的改革运动核心知识运动,已经取得了长足的进步;相比较来看,这本书第一次出版时大约有250所学校,现在已经扩展到了900来所学校。原版的《我们需要怎样的学校?》一书,是敬献给当时的那些核心知识学校的教师和校长们的。今天,我要在这里重申感谢和敬意,并向后来的数千位从事核心知识教学的老师们表示感谢,他们在教授给小学低年级学生具体可靠的教学内容方面不辞辛苦。他们的辛勤工作和专业上的合作已经取得了成果,这算是一种回报。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丰富多彩的核心课程对学生成绩具有强烈的影响。这使核心知识实验被一个基于精心研究的《教育改革者指南》(An Educators Guide to School Reform)列入大有希望的几个计划项目之一。该研究活动不久前由美国教师联盟(the American Federation of Teachers)、国家教育协会(the
National Education Association)以及其他专业组织机构共同发起。参见Herman,R.等,《教育改革者指南》(An Educators Guide to School Reform)。哥伦比亚华盛顿特区美国研究协会1999年发布的这个指南,当时可以在网站(www.aasa.org)上检索到。一项教育改革要想达到该指南所设定的最高标准,必须至少在受到严格控制的四个方面具有显著成果。就在该指南发行几周之后,核心知识实验取得了排名第四的神奇效果,而且毫无疑问会在预期的课程中首屈一指,同时与直接教学(Direct Instruction)、全体成功(Success for All)等实验相比,在实践密集的操作技能方面也不逊色。约翰·霍普金斯研究团队以及其他研究人员最近对核心知识实验进行评估的主要结果,可以到网站(www.Coreknowledge.org)上查找。根据这个指南,那些结果导致学生成绩明显提高的项目方案,就是主流研究所预测的应该带来学生成绩进步的各种项目方案。相比之下,一些资金充足的一直遵照着进步主义原则的改革项目,却只收获到很差或是微不足道的效果。如果这种独立研究的趋势持续下去的话,我们最后将会见证超越意识形态而不受利益左右的科研的胜利本书第五部分所极力主张的目标,被称为现实的报复。
感谢出版社决定将这本学术著作以普及性的平装本发行。但愿它能够在更大范围内影响到父母这个群体,并能够像精装本一样,引起那些关心公共事务的优秀公民的注意。
1999年写于弗吉尼亚夏洛茨维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