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汉语范畴词典（疑问卷）_王海棻著_9787509768594

　　《古汉语范畴词典》是作者在吕叔湘先生的引导下，对古汉语疑问、时间语义范畴进行几十年研究的成果。《古汉语范畴词典（疑问卷）》包括自甲骨文至明清时期数千年间重要典籍中的疑问词语，分为十七个语义类别，每个词语按语法功能构拟出不同的句型公式，并列示书证。书中把古汉语疑问词语的语义、语用、语法三者有机结合了起来，为从事古汉语研究与教学、学习的读者提供了一份翔实的资料。

　　序
　　赵诚
　　汉语的疑问范畴内容丰富，表现形式多样，情况复杂，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范畴，古代尤其如此。王海棻先生的《古代汉语范畴词典·疑问卷》（以下简作《疑问词典》）列出了殷商甲骨文到清代上下几千年间汉语所使用的疑问词语，并根据他们在应用中的语法功能，构拟出数以千计的疑问句型公式，等于列出了一个古汉语疑问句式的句型总表。可以说，《疑问词典》是第一部系统、全面研究古汉语疑问范畴的专书。如果古汉语的每一个语法范畴都有专书研究，并把表现该范畴的词语和句型统统列出，相对于原有的那种举例性的古汉语研究或论著来说，无疑是一种创新。从这种意义上来看《疑问词典》，其重要性当然是很明显的。已经出版的各类词典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将现有的研究成果加以简单的归纳，有的甚至是从同类性质的书中抄集而来，且从来不复核。所以，在这一类词典中，时常会有因原书错误而致误的现象。另一类则是根据第一手资料按照需要加以选择，并在深入研究的基础上加以归类、排列、分析、说明，把研究所得直接写进说明之中。所以，这一类词典中常常有作者经广泛搜集获取的新材料，经潜心研究得出的新观点。为了叙述方便，姑且把第一类词典称为归纳性词典，把第二类词典称为研究性词典。从《疑问词典》列出的材料、归纳形式、所做的解释，可以清楚地看出它是一部研究性的词典。书中列出了不少新材料、新发现的疑问词语和用法，提出了一些新的看法，对现有著述进行了匡补。如现有的某些古汉语语法书在讲到抉择询问时，往往只讲“弟子孰为好学？”（《论语·雍也》）这种句式，即前面有一个表示抉择范围的词语“弟子”，“孰为好学”是一个小句作谓语，“孰”在小句中充当主语。《疑问词典》举实例说明，古代汉语的抉择询问实际上要复杂得多：（1）表示抉择的“孰”除能作小句主语外，还可以作动词宾语：“圣王有百，吾孰法焉？”（《荀子·非相》），也可作介词宾语：“我有二子，一人者好学，一人者好分人财，孰以为太子而可？”（《墨子·鲁问》）（2）表示抉择的“谁”，或以为罕见，或干脆不提。实际上“谁”用于抉择从先秦到后代均有用例，且形式多样。“谁”不仅可作小句主语：“诸侯谁纳我？”（《左传·文公十六年》）（“谁”表人）“院果谁先熟？”（《全唐诗·王继：在京思故园见乡人问》）（“谁”表物）“把晋朝王榭传同看，谁优劣？”（《全宋词·刘克庄：满江红·傅相生日癸亥》）（用两个反义形容词），还可以作兼语、谓语、宾语等。更奇者，“谁”竟可作名词修饰语：“子敬可是先辈谁比？”（《世说新语·品藻》）（3）“奚”表抉择，一般的古代汉语语法专著均无论述，现在流传较广的一些古汉语虚词词典如《古代汉语虚词解释》、《古汉语虚词用法词典》以及可以说是集虚词大成之《虚词诂林》连一条用例也未列。而《疑问词典》不仅列出词目专为介绍，而且列了四条用例。再如该书的“反复询问”部分，依句末或句中所用否定词等的不同，共列叙反复问句九种五十多式，十分详尽。
　　一般归纳性的词典，仅仅是将现有的研究成果简单地加以归纳，其特点表现为资料性的辑集，比如已经出版的某些汉语成语词典，大同小异、特色不明显。而研究性的词典由于编著者已深入各个方面、各个层次并有所发现，为了更好地表现这些新材料、新观点以及它们之间某些鲜为人知的特殊关系，在编纂时其体例必有某些改革、创新，表现出较强的学术性。《疑问词典》就属于这种类型，其特色主要有三：（1）全书的编排以义类为纲，以词语为目。一般的虚词词典都是将词语笔画或按音序逐一排列，读者能很快弄清该书共收了多少词语，但很难明白该书所收词语到底表示了哪些意义，总是给人一种模糊感。《疑问词典》则是依据所收词语表示的意义首先分为十七大类，每一类之下再逐一列出词目。这种体例上的革新能使读者比较容易掌握所收词语表示的意义类型以及每个义类有多少种表达形式，给人一种清晰感。（2）表现了古汉语疑问范畴和疑问句型的历史研究。一般的虚词词典基本上是按照虚词所属的词类、具有的用法、表示的意义将例句分别排列，查阅比较方便，但是，范畴和句型的历史线索不清楚。《疑问词典》则做了必要的改进，即每一个词语之下所列的例句完全按时间顺序排列，疑问范畴和疑问句型的历史线索清楚，完全可以作为汉语语法和虚词史的补充，也可为语法与虚词的历史比较研究提供翔实的资料。（3）表现了应用语言学研究的尝试。词义都是概括的。但是，对于古汉语词义的解释当然不应该只说明其概括的意义，或只根据传世文献中的注解，否则就不容易使读者真正理解。《疑问词典》的编著者对此十分注意，在分析、说明每一个词语的意义时一定遵循从古人去理解古人的原则，按照该词语在当时当地实际应用时的意义加以考虑。比如一般的语法书和虚词词典大多只根据传世文献“谁犹何也”的注解把“谁”释为表“什么”之义。《疑问词典》则按照古人在应用中的实际用义，对“谁”做了多种解释，显得丰富多彩，表明了实际语言的生动灵活。
　　20世纪60年代初，我在写研究生毕业论文《〈公羊传〉语法研究》。《公羊传》是问答体典籍，疑问词语多而奇异，引起了我的兴趣。在论文写完后，我便着手对古汉语疑问词语进行搜集。恰在此时，我被调到语言研究所跟随吕叔湘先生编写《马氏文通读本》。之后，在精读语法名著时，多次读到《要略》中的《询问范畴》等。日复一日，脑海中的疑问词语和《询问范畴》逐渐契合起来。20世纪初，出版了《古汉语疑问范畴词典》和《古汉语时间范畴词典》（下称两典）。这次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把两典作为《古汉语范畴词典》的两个分卷同时出版。我趁此良机做些增补，使此书渐臻完备。
　　王海棻
　　2015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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