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 例
1. 本书所选诗篇,按诗韵的韵目分类,同一韵目的编在一起,并按《平水韵》中的平声韵目顺序排列。同一韵目的诗篇,其首联和尾联都形成对仗的优先。
2. 诗句以汉语拼音字母注音。汉字只注本音,不考虑阅读中的变调。属于仄声字的,用粗体表示;古入声字,今读阴平或阳平的,同时在字下标注着重号(圆点),仍然视其为仄声字;个别古上声字、去声字,今读阴平或阳平的,也同样用粗体表示,仍然视其为仄声字,并在注释中加按语具体说明。
3. 每首诗下有〔注〕和〔释〕,〔注〕对诗句中出现的疑难字词和文化典故加以注解,并列出简要书证;〔释〕则对全诗的内容或艺术特点予以简评,或对诗中出现的平仄、对仗、韵律等格律现象加以解析释疑。
4. 对仗句,上句用表示,下句用表示。
5. 书后附诗人小志及篇目索引,以诗人为纲,列出本书所收录的所有诗歌篇目。索引以诗人姓名的汉语拼音为序,同一诗人的诗篇,以在书中出现先后为序。〔诗人小志〕列于同一作者篇目的最后。
附录二:五言律绝常识
五言律绝常识文学是语言的艺术。语言有共性,也有个性。不同的语言可以产生相同的文学样式;也可能产生不同的文学样式,比如汉语产生了其他语言无法产生的对联。即使是相同的文学样式,在不同的语言中必将有属于这种语言特点的文学属性。诗是文学的一种。汉语有着不同于其他语言的特点,因此,汉语的诗必然有着不同于西洋诗的特点。律诗是汉语特点的集中体现,这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首先,律诗和所有的汉语诗歌一样都押韵,而西洋诗大都不押韵。这是因为汉语的每个音节都含有元音的缘故。其次,在汉语诗中,律诗是最讲究声调旋律的。这是因为汉语声调分明的缘故。
律诗、律绝的韵律
笔者在附录一中曾经说过,普通话的元音占优势,音节分明。元音是乐音,是音节的核心。有了元音,读起来声音响亮悦耳,具有音乐美。这为诗歌的押韵提供了语音条件。汉字的韵母,没有不包含元音这个乐音基因的。中国诗歌押韵正是在凸显强化汉语的乐音基因。
我们知道,旋律是音乐的基本要素。汉语诗歌要得到音乐的旋律,首先就是要凸显强化汉语的韵母。旋律的本质是重复。汉语诗押韵的本质是韵母的重复。所谓押韵,是汉语诗词歌赋的各个句子在其同一位置出现韵母相同的字,形成韵母重复,以便诵读起来声韵和谐。韵母相同的字常用于偶句句尾。一首诗,至少要在同一位置(一般在句尾)重复出现两个韵母相同的字才能产生音乐旋律的效果。汉语诗歌中用至少重复出现两个韵母相同的字来形成音乐旋律效果,我们称其为汉语诗的韵律,简称韵律。
中华民族的韵律觉醒比较早。在中国文学中,诗歌是最早出现的文学样式。中国诗词,从《弹歌》《诗经》到后代的诗词,一般是没有不押韵的。即使是现在,在不押韵的西洋诗影响下,不押韵的诗,中国的老百姓一般还是不认其为诗的。因此,韵律成了中国诗词的一个基本要素。
我国最古老的诗歌总集《诗经》是押韵的诗集,比《诗经》年代还久远的《弹歌》,被认为是流传下来的中国最古老的诗。它是一首反映原始社会狩猎生活的二言诗: 断竹,
续竹;
飞土,
逐肉。竹、肉,在上古和中古,韵同,因此该诗押韵。
如果是偶句押韵,单句不押韵,那么,一首诗至少是四句。如果再加上每句字数相等,那就可以形成一首被人们称之为绝句的诗。绝句就是每句字数相等,句数不能再少的有韵律的诗。由此看来,四句是能够形成诗歌韵律的最少诗句。这是汉语诗押韵的规律决定的,而不是某个人能够左右的。如果每句是五个字的,称为五言绝句,简称五绝;如果每句是七个字的称为七言绝句,简称七绝。绝句常见的是五绝和七绝。一首五绝共四句20个字;一首七绝共四句28个字。
本来绝句每句里的字,其声调运用是自由的,后来人们认识到汉语的声调后,诗人在做诗时,在追求韵律的同时,还追求声调的旋律。同时追求韵律又追求声调旋律的诗,人们称其为律绝。这样,讲究声调旋律的五言绝句,就叫五言律绝;讲究声调旋律的七言绝句,就叫七言律绝。统称律绝。这时,为了区别,人们便把原来不太讲究声调旋律的绝句称为古绝。上述《弹歌》便是一首二言古绝。王力曾说:不了解诗歌的形式格律,不能彻底了解诗歌的内容,也谈不上充分的欣赏。
律绝句数翻倍便成为律诗,所以律诗都是八句。律绝和律诗的句数定型化,其决定因素是汉语诗歌的韵律。
同时,律绝的韵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韵脚(押韵的字)还必须都是平声字,也是为了进一步凸显强化韵律。这是因为,平声字高平激昂,可以拉长,用平声字更能凸显强化韵律。韵脚是仄声字的律绝极其罕见,如王维的《杂诗》、柳宗元的《江雪》等。
在律诗(包括律绝)的韵脚中,诗人们所用的平声字,本来就是用当时人们口语的平声字。可能是因为方言的问题,需要统一规范,于是便出现了韵书,供做诗的人参考。韵书一出,诗人做诗时就严格按照韵书规定的韵部做诗。长此以往,再加上科举考试的强化,即使语音变迁了,人们做诗还是按照韵书规定的韵部来做。
律诗,发端于南北朝,成熟于盛唐。因此,后世律诗也一直按隋唐时期的口语声调来分别韵部。隋代出了一本名叫《切韵》的书,它既是如同今天的字典,供人查阅汉字,又是一本供诗人做诗参考的韵书。后来这本书失传了,人们便用宋代出的《广韵》为依据来分别汉字的韵部。这样,中古《广韵》就成了律诗分别韵部的标准。与此同时,金代也出了一部韵书,叫《平水韵》,也成为后世做诗分别韵部的标准。笔者将平水韵中平声30个韵目中所包含的字截取出来,并参考王力的《诗韵举要》,编成《律诗韵目字表》,作为附录供读者参考。
五言律绝的平仄旋律
前面说过,汉语的声调是汉语的又一乐音基因。汉语的声调古已有之,但人们自觉认识到汉语的声调要比认识韵律晚得多,大约在汉代末年。汉语声调一经自觉认识,就为律诗的产生创造了条件。
平仄是汉语里面声调的两大类。平声,包括阴平和阳平,声调高平,可以拉长,便于歌咏。仄声就是不平,有的先降后升,有的由高下降到低,有的短促,不便拉长。它与平声相对。仄声,包括上声、去声和古代的入声。今天普通话里没有入声。原来的入声,在今天普通话里都演变为阴平、阳平、上声和去声。原来的平声字,今天一般演变为阴平或阳平字。
平声扬,仄声抑,平仄交错,抑扬顿挫,说话如同唱歌。
平仄如何交错才能产生音乐上的旋律,是律诗必须研究的课题。
前面说过,音乐旋律本质上是重复。那平仄如何重复才能产生平仄旋律呢?是平仄平仄……(仄平仄平……),还是仄仄平平……(平平仄仄……)呢?古人发现,两个连续的平声或两个连续的仄声可以形成平仄旋律。两个平仄旋律交错形成律句,两个律句形成律联,两个律联形成律绝,两个律绝形成律诗。律绝、律诗的句、联及其本身都是按音乐旋律的路子走的。至于律绝和律诗产生孰前孰后,则又是一个问题,这里且不讨论。
一、 律句
在汉语诗歌的句子中,有的诗句,往往包含两个平声连续重复或两个仄声连续重复而形成的具有音乐旋律的句子。由两个平声重复所形成的旋律,笔者称之为平声旋律,简称平律;而由两个仄声重复所形成的旋律,笔者称之为仄声旋律,简称仄律。平声旋律和仄声旋律合起来叫做平仄旋律。
(一) 标准律句
在标准的五言律诗(包括五言律绝)中,每句便包含一个平律和一个仄律。两个平仄旋律交错排列,再加一个单个的平声或仄声,便能形成语言上的抑扬顿挫。这样,标准的律句的平仄格式便是:
仄律 平律 仄(或平);平律 仄律 平(或仄)。这里单个的平声或仄声在句末的。如果单个的平声或仄声打头,就成了: 仄(或平) 平律 仄律;平(或仄) 仄律 平律。单个的平声或仄声在句中,就成了: 仄律 平(或仄) 平律;平律 仄(或平) 仄律。
用平仄形式来表示,单个的平声或仄声在句末的,即:
A. 仄仄平平仄
B. 平平仄仄平
这是最基本的五言平仄律句。如单个的平声或仄声在句中的,其平仄格式为:
C. 平平平仄仄
D. 仄仄仄平平
(我们把句末变为仄声的排在前,把句末变为平声的排在后,然后依次编号,下同。)
C式和D式也可将单个的平声或仄声视为在句首的:
C1. 平平平仄仄
D1. 仄仄仄平平
(单个的平声或仄声在句中或视为在句首,其形成的平仄次序排列完全一样,只是停顿的位置有别,故仍用C或D来编号,下同。)
A式与B式句末的平仄互换,则形成:
E. 平平仄仄仄
F. 仄仄平平平
如果将E和F式中单个的平声或仄声放在句中,其平仄格式为:
E1. 平平仄仄仄
F1. 仄仄平平平
A式与B式句末的单个平声或仄声放在句首,则形成:
G. 仄平平仄仄
H. 平仄仄平平
以上每个诗句里都包含一个平律和一个仄律,是标准的律句。
标准的律句是律诗和律绝常见的句式,或者说是律诗和律绝的基本句式。我们仅仅在本书一东韵目所选律绝中就可以找到很多这样的例子。
A式(仄仄平平仄)律句,例如:
菊酒携山客张说《九日进茱萸山诗五首》(之三)
井邑斜连北翁承赞《题壶山》
雨久莓苔紫徐锴《秋词》
桂密岩花白王勃《冬郊行望》
月出惊山鸟王维《鸟鸣涧》
海上神山绿窦巩《游仙词》
野水千年在高蟾《渔家》
B式(平平仄仄平)律句,例如:
茱囊系牧童张说《九日进茱萸山诗五首》(之三)
云山道欲穷高适《封丘作》
荒凉恨不穷司空图《秦关》
蓬瀛直倚东翁承赞《题壶山》
霜浓薜荔红徐锴《秋词》
梨疏树叶红王勃《冬郊行望》
溪边杏树红窦巩《游仙词》
闲花一夕空高蟾《渔家》
C式(平平平仄仄或C1式: 平平平仄仄)律句,例如:
秋高岩溜白翁承赞《题壶山》
相思春欲尽崔道融《寄人二首》(之一)
江皋寒望尽王勃《冬郊行望》
D式(仄仄仄平平或D1式: 仄仄仄平平)律句,例如:
日上海波红翁承赞《题壶山》
未遣酒尊空崔道融《寄人二首》(之一)
月照玉楼空窦巩《游仙词》
E式(平平仄仄仄或E1式: 平平仄仄仄)律句:
浮香绕曲岸卢照邻《曲池荷》
相看两不厌李白《独坐敬亭山》
朱栏映晚树白居易《池西亭》
梅当陇上发杨衡《边思》
那堪一夜里杨凝《花枕》
寒暄一夜隔李福业《岭外守岁》
唯看万树合杜牧《龙丘途中二首》(之一)
山深不吟赏顾况《梅湾》
高风不借便郑愔《咏黄莺儿》
终知不自润骆宾王《挑灯杖》
那堪闭永巷皇甫冉《秋怨》
穿沙碧净韩愈《竹溪》
风吹昨夜泪刘商《古意》
山云昨夜雨郎士元《山中即事》
F式(仄仄平平平或F1式: 仄仄平平平)律句,在本书中只有一例:
夜静春山空王维《鸟鸣涧》
G式(仄平平仄仄)律句,例如:
路疑随大隗张说《九日进茱萸山诗五首》(之三)
揣摩惭黠吏高适《封丘作》
蝶犹迷剪翠雍裕之《剪彩花》
虎狼秦国破司空图《秦关》
井梧纷堕砌徐锴《秋词》
不知何处去窦巩《游仙词》
近来浮世狭高蟾《渔家》
H式(平仄仄平平)律句,例如:
心似问鸿蒙张说《九日进茱萸山诗五首》(之三)
栖隐谢愚公高适《封丘作》
人岂辨裁红雍裕之《剪彩花》
狐兔汉陵空司空图《秦关》
寒雁远横空徐锴《秋词》
归念断征蓬王勃《冬郊行望》
何似钓船中高蟾《渔家》
(二) 非标准律句
在律诗中,不是所有句子都能达到标准,往往不是仄律被打破,就是平律被打破。仄律被打破的,只要平律还能保持,古人仍然视其为律句。当然,这样的律句便是非标准律句。非标准律句大致有以下几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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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有卫,安徽肥东县人,毕业于合肥师范学院(今为安徽师范大学)中文系,长期从事语文教学工作。后任安徽广播电视大学学报主编、编审,兼职教授汉语课,为中国语言学会会员。退休后出版专著《细说规范字》。现致力于继承发扬传统语文启蒙教育之长,创办吟诗答对网(http:// ysddui.com),开展对课教学,引导青少年炼字造句,夯实语文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