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柳如是是秦淮八艳之首,一个不被世俗所羁的奇女子。她生于清贫之家,长于明清易代之际,为人放荡不羁,才华绝代。
她,敢爱,敢恨,敢死;能书,能画,能诗。因为她,那个时代的所有男人都黯然失色。300年后,一代国学大师陈寅恪在读过她的诗词后,“亦有瞠目结舌”之感,晚年更是不惜以目盲腿膑之躯,不惮辛苦,积十年之功,口述而由助手黄萱女士笔录成《柳如是别传》一书,皇皇八十余万言,曲幽旨远,诚为芜君的异代知己。
拨开厚厚的历史尘埃,一代名妓柳如是穿越三百年历史时空,向我们款款走来。明末清初,历史剧变,她,一个出身低微的弱女子,却表现出不同凡响的民族气节和侠女气魄。夫君降清,她力劝其殉节,并慨然投池以保名节,其壮举足以让那些卖身求荣者汗颜。她不忍异族人欺辱,甘冒杀头之祸,暗中支持、参与反清复明活动。她一生追求人的独立和地位的平等,最终因为夫君的离去,一切都化为泡影。面对族人的欺凌,她愤然以三尺白绫结束自己的生命,用死捍卫了自己的尊严和人,终年才46岁。
真实的柳如是有说不尽的美丽,有道不完的哀愁……柳如是个性坚强,正直聪慧,魄力奇伟,声名不亚于李香君、卞玉京和顾眉生。因读辛弃疾词:“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故自号如是;后又称“河东君”“芜君”。也被世人称为“风骨嶒峻柳如是”。就文学和艺术才华,她可以称为“秦淮八艳”之首。书画也负名气,她的画娴熟简约,清丽有致;书法深得后人赞赏,称其为“铁腕怀银钩,曾将妙踪收”。柳如是的美丽来自她俏丽的形象,来自她敢爱敢恨的性,自由不拘、蔑视法的思想,来自她不同凡响的才艺,源于她崇高的民族气节。她的美丽灿烂得让人惊艳。柳如是的哀愁源于她坎坷的人生、卑微的地位和悲剧性的命运,源于她个人得不到世俗的容纳,源于她的诉求、抱负、理想不能实现的痛苦。她的命运和遭遇让人扼腕。
本书按时间的维度为我们还原这个传奇女子不同寻常的一生。本书将柳如是的诗文与经历巧妙交织在一起,通过那温婉雅致的文字娓娓道来,让我们透过这些清新温润的文字,去聆听柳如是与她的爱人们之间那些缱绻旖旎的风月往事,去品味那些渗透于三百多载诗文间的悲喜情怀,去感受那个嘴角带着一丝倔强笑意的女子的才情与炽爱,去追忆那段在秦淮河畔画舫凌波的浆声中吟诗挥墨、抚琴舞袖的旧时光。由于时间仓促,笔者水平有限,书中错漏缺点在所难免,恳请读者批评指正。希望本书可以让广大读者从中学到知识,开阔视野,全面细致地了解历史人物的传奇人生。
《秦淮八艳:柳如是》:
初夏的午后,柳如是习完了字,佛娘说:“到后院花畦中摘两枝石竹花来,我教你画画。”不料阿奶正跟邻家的阿奶坐在花架下闲聊。
“……一匹光耗草料不肯拉车的马,还不如把她卖掉的好!’’那声音很低。
她顿然紧张起来,把谁卖掉?她躲到水阁花窗下,竖起耳朵听着。
“难啦!她六岁到我家,为我挣下了这份家业。
我又没儿没女,卖掉嘛,总有点于心不忍。唉!谁知她突然鬼迷心窍,决心要从那个人!”“我们这种人家,讲不得忍不忍的。两年没给你拉套了,白吃饭,还怕对不起她?”阿奶迟迟没有回答。
“怎么不吱声?我可是为了你好啊!听不听还得由你!”那声音有点怏怏不快。
“现在还有她徐佛这块金字招牌挂着,卖掉了,徐家的门庭不就冷落了!”“哎呀!看你这个木头脑瓜!那个小女不是快出落了?下半年就可以物色个有名气的相公来当你的‘孙女婿’。那时就由不得她了!你这门上不又火红起来了!”“下半年?就怕早了点,那孩子还没到破瓜之年呢!”“你呀,真是木讷!刚打苞的花朵儿,相公们才肯花本钱。宜早不宜迟,我家的女儿不是十二岁就接客吗!请的是吴江周相公,听说后来还做过宰相呢!”花架那边沉默了,柳如是咬牙切齿,恨不能跳出去把那个出馊主意的老鸨撕碎!她刚伸手攀上花窗,就看见阿奶重重地点了下头说:“老姐姐说的也是!”柳如是吓得魂飞魄散,身子不由得往下一滑,僵立在墙根。
让她也做烟花女!她仿佛突然间坠人了冰的深渊,浑身冷得抖个不停。假若她不代佛娘去见客,她们就不会生出这个念头吧?当时,她一心只想为佛娘解围,成全她和公子的心愿。她已学会了佛娘的技艺,唯有她才能把佛娘从困境里解脱出来,这是她义不容辞的事。不曾想到……她宁可终身为仆,宁愿去死,也不愿干这个行当!她是公子买给佛娘的丫头,她是婢女,不是妓女!怎么办?只有马上将这个阴谋告知佛娘,让佛娘想个主意。她悄悄离开水阁的花窗,飞也似的奔进佛娘房里。突然间,她又惶惑了。
此举不仅关系到她,更严重的是关系到佛娘。她抬头看了佛娘一眼,佛娘双颊清瘦,眼睑灰暗,公子久无音讯,痛苦像影子一样纠缠着她。她那纤弱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了新的苦难。柳如是暗暗发狠:决不能让她们卖掉佛娘!佛娘深爱着公子,他们有盟誓为约,得帮助她,成全她的幸福!倏然问,她眼前出现了一纸文告。
终慕桥头老柳树上,贴着吴江周相府选购婢女的告示。
十岁至十三岁,未曾婚配。聪明、活泼、貌美,善招老太太欢心……这纸文告,突然给她心中带来了一束微弱的光亮。倘若她能被周府挑中,不仅她可以在一个正派人家当侍婢,不致沦落为烟花。她走了,阿奶也就会打消卖掉佛娘的念头。这也算报答了佛娘为她葬母之恩和收留她之德了。她克制着内心的慌乱,把嘴凑到佛娘耳边,悄声说:“阿奶在,不敢摘花。”就离开佛娘,跑走了。
她果然被周府挑中了。
她们排成一行站在周老夫人的面前。
周老夫人对炳嫂抬了下眼皮,威严地说:“炳嫂,祖宗传下的家规礼节都教给她们了吗?”“回老夫人,奴婢已将祖宗立下的家训家规和不守家法的利害都向她们一一作了交代。”老夫人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下头,就逐个审视起这些新来的小、r头。
老夫人的目光挪到了她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