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别称“锦官城”,最早源于西汉时专门织造蜀锦的锦官城,位置大概在今百花潭一带,不复存在久矣。对这座悠久的大都会来说,令人眼花缭乱的华丽与遗恨背后,历史讳莫如深的洗牌方式全然不可思议。过去两千多年的城市历程证明,人定胜天是一条错误的道路,其结果必然是天定胜人;唯有人天和合,方能执天而行。从一个角度来说,作为一个地域之核的传统成都现已消逝,今天的生活“与渗透着我们先辈的希望和沉思的房子、果实和葡萄毫无共同之处”(里尔克语),故国的重重叠影,亦仅能回首一二于星辰下。将来如何修复根脉,这是一个问题。《锦官城掌故》有幸人选2012年度成都市重点文艺扶持项目,方能顺利面世。
锦官城,纸上的昨日白郎根是气脉之源,被神秘地遮隐在地气中。对人而言,如果蓬勃的树干是现代化,这地气中的根便是传统,其本质是本土生活。一截截与传统为敌的漫漶时光,使我们失去了根的巨块,使生活失去本土之灵息。
在很大程度上,如今,成都人只能在故纸堆里搓捻自己的传统了。
1909年12月6日,在土地泛着的棕色、墨色、赭棕色光影中,维克多·谢阁兰带着15匹骡马进入当时有30余万人口的成都——他独特视域中“一座世界尽头的大城”。在富丽的幽深中,成都大街上灰中透紫的砂岩石板、石榴红的丝绸、泛着乌光的焦茶色漆器、鸽灰色的帷帐、染着麝香味的雪域战利品给谢阁兰留下深刻印象,他认为这座大城颇有东方异域情调,蕴藏着一股与京城相异的牢固势力,同时,他叹息自己来晚了,老成都已消失。谢阁兰所指的“老成都”,或许是那座毁于宋元更迭之际的太平日久的成都?不知道为什么,打捞成都往昔碎影的企图,让我想到东洋人与谢芜村的俳句:“白梅花上,通往明天的夜晚,刚刚过去。”变幻的万物,猛烈地在时间的魔法中摇晃。
锦官城,纸上的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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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难以置信的“群虎上千”当年外国传教士利类思、安文思这样充满悲哀地描述清初的成都:“真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逐处皆尸,河为之塞,不能行船。锦绣蓉城顿成旷野,无人居住。一片荒凉惨象,非笔舌所能形容!”所以顺治三年(1646)十二月,清肃王豪格派参将赵荣贵第一次杀人成都,见“千里无烟,无所设施。如此死城,不能守也”!此后城内少数残民没有粮食,也成了“人吃人”的野兽。据当时新繁人费密记载:一些稍强壮的,去敲闷棒劫杀其他人“屠为脯”,做成干腊肉赖以吊命。“是后虎出为害,渡水登楼,州县皆虎”,把人咬死个精光……此后清军多次进入成都,城中人迹绝无,只好撒腿就跑。
四川巡抚高民瞻,在顺治十六年七月二十六日第六次率清军进入成都。他在秋风萧瑟中登上残破城楼,眺望“死城”一座,悲从中来……高民瞻长叹一声,只好和诸将吏把残败不堪的四门城楼作“官衙”栖居地。
逃到洪雅山中避难的沈荀蔚(原明末华阳县令沈云祚的儿子),也在这年九月回成都,他这时看见:“时成都城中绝人迹者十五六年,惟见草木充塞,麋鹿纵横……城中豺虎熊渝,时猎得之,故蜀府内二三年后犹然。”这是说:四川政治、经济中心的成都,二十多年中已变成超级野生动物园。连原先巍峨无比的蜀王府内(现天府广场一带)也草茂林密,可以在老皇城内随意狩猎了!沈荀蔚还专门谈到老虎的猖獗:从顺治八年(1651)春天后,“川南虎豹大为民害”。而川东、川西、川北,自1648年更早已虎害成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