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第三帝国废墟上我的青春》一书是荷兰籍德裔画家鲁道尔弗·卡尔的自叙传绘本,以五百余幅精美绝伦的黑白线稿和笑中带泪的文字描绘了一个德国孤儿在二战后亲历的林林总总。战争不但给被侵略人民带来灾难,同样对发起者一方民众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大量颠沛流离的童年写真散落在德国、荷兰、巴西不断变换的地点背景中,以一个普通人的成长史,勾勒出战后整个欧洲损失惨重百废待兴的城市图景。
在《回忆——回忆第三帝国废墟上我的青春》一书中,鲁道尔弗·卡尔(汉堡,1943年)讲述了自己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及战后在德国所度过的童年时光。在同盟国的监管下,一度嚣张自称为“大德意志帝国”的德国舔舐着伤口,开始了艰难的重建。
对年幼的鲁道尔弗而言,战后重建其实才是毁灭的开端。从标题的字面理解,即是在被洗劫一空的废墟之中四处游荡。这片废墟正是被战争夷为平地的汉堡城。孩子们在遍地的残骸中翻寻着尚可使用的物品。从其引申层面而言,即是与社会环境,乃至与生活本身的较量——周围的一切留给他的只有混杂在一起的冷漠感、挫折感、短浅的目光光以及愚笨的行为。
他的成长一路充满坎坷:跌倒再爬起、遗失的纯真、债务与处罚。看看这片他所成长的土地,战争的发起者兼失败者所走过的道路清晰可见。卡尔在这本绘本大作中如是说:“眼下,我将会投入到无止尽的斗争中去。成长中的孩子所渴望的个性恰恰要对抗上一代人的教育方式——尤其那是从两次世界大战中幸存下来,本身就需要自我修复的上一代人。”
鲁道尔弗·卡尔十七岁时来到荷兰,在大约二十年后,也就是八十年代初完成了《回忆》一书的写作。他用栩栩如生、事无巨细、满怀忆旧之情的史诗笔触描绘了自己荒唐而又引人入胜的童年,与本书出版后采用铜版印刷取得的效果相得益彰,完美地展现了战后的颓败氛围。《回忆》不仅是对个人生平的回顾,也是对社会历史的记载。而荷兰《人民报》在近期对漫画小说这一体裁进行评述时,更是将《回忆》一书定义为本国漫画小说的开山之作。
鲁道尔弗·卡尔(RUDOLF·KAHL),1943年在德国汉堡出生,其父曾为纳粹军队供应武器弹药和协助生产原子弹的工业家,他是父亲和其秘书生的私生子。二战后,父亲的工厂被盟军没收,并在他6岁时去世。母亲无力扶养孩子,前往巴西谋生,小鲁道尔弗被送进孤儿院,后又辗转被亲戚收养。
二战后战败国德国已成废墟,独自艰难成长的小鲁道夫自卑、孤僻且顽劣不驯,难为养父母所容。他17岁时移居荷兰,通过不懈努力,终于成长为一个机械制图师。在母子俩终于恢复联系后不久,母亲却因无法忍受癌症的痛苦而自杀。
在80年代初(1983年),鲁道尔弗用荷兰语和线稿图的方式图文并茂,创作《回忆——第二帝国废墟上我的青春》一书。虽然当时在荷兰谈论二战轴心国公民蒙受的苦难颇有敏感之处,该书还是获得了荷兰的DICKBOS绘画大奖,众多报刊杂志也给予高度赞誉,至今长销不衰。
1 缘起/1
2 我的父亲/4
3 本土经验/7
4 漫步/10
5 对比/13
6 玩具和游戏/16
7 其他游戏/19
8 家里的女人们/22
9 责任/25
10 生病/28
11 上学/31
12 放假/34
13 “阴宅”/37
14 “阴宅”——续集/40
15 外祖父母/43
16 “息止安所”/46
17 寻找回忆/49
18 坐牢/52
19 告别学校/55
20 新“家”/58
21 养父母/61
22 日常生活/64
23 在学校/67
24 课余时间/70
25 木鞋和鲜血/73
26 出行/76
27 街道和操场/79
28 管教所/82
29 谋杀和过失杀人/85
30 下流的小男孩和小男人们/88
31 哈茨山的假期/91
32 哈茨山的假期——续集/94
33 全民皆兵/97
34 逃离/100
35 孤独之旅/103
36 校园犯罪/106
37 武器/109
38 告别学校/112
39 职业选择/115
40 车工/118
41 学徒工/121
42 精心安排的闲暇时光/124
43 受挫/127
44 汉堡的新年/130
45 火药和衬裙/133
46 夏日惊喜/136
47 手持尺和鸭嘴笔/139
48 胡闹/142
49 梦想与失和/145
50 考试/148
51 远足去荷兰/151
52 骑车去巴黎/154
53 大穿越/157
54 里约热内卢/160
55 回归工作/163
56 巴西的工作经历/166
57 母亲和我/169
58 里约城内外的活动/172
59 矛盾的嘉年华/175
60 勇往直前/178
附录1 荷文版出版后记/182
附录2 访谈:鲁道尔弗·卡尔之格格不入/185
Afkomst
1、缘起
我们为何要追忆过去?为何会旧事重提?回首往事,有心人会发现,生活是循序展开的。这一认知能帮助人们最终掌控一切。
1943–汉堡。德国北部的港口城市试图在“全面战争”的阴影下生存,而我则在废墟中哭喊着,觑见生命之光折射出从未见过的耀眼色彩。希特勒的第三帝国做了错误的决定,信任了错误的人,坚守了错误的信念,于是在此刻需要为这错误付出从因到果的代价。关于这场战争,我什么都没有记住,可它遗留下来的东西永远成为了我的一部分。我属于被上一代人的罪恶打上烙印的人,而这一点我在很久以后才看清。
我的父亲其实是个移民——他拥有东普鲁士的血统。那片土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成为了波兰的一部分。关于这个男人,我只剩下零星记忆,还全是负面的。他为他的工作而生,这一点和我一样。在他的世界里,亲友居于次要地位,孩子更是叨居末位。在他的圈子里,他被视为“亲切的”——在他去世后,一份报纸如是说。那一年,我6岁,他66岁。
我的母亲是一个漂亮女人。从某种角度而言,她与我父亲相当般配,不过他们一直没结婚。她很冷静,言行稳妥,在相当程度上具备自由主义思想的人格。然而,一直以来让我耿耿于怀的是她原本想要一个女孩,而我却是一个过度活跃、资质平平的愚钝男孩。虽然她竭尽全力,可她从未真正幸福过。最终,当某种毫无治愈希望的绝症降临到孑然一身的她身上时,她在里约热内卢选择了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