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是个刀光剑影、烽烟不绝的年代,也是个哲思滔滔、盛产大家的年代。一代商圣范蠡,在吴越争雄和与西施的情恋传说中惊鸿一瞥后,史书中便再难觅其踪影。这位集儒道于一家、重于经识致用的先贤伟人,是如何在入世最深到出世最坚中顿悟的?如何从功名的巅峰中意识到连年争霸势必民生凋蔽,从而激流勇退锐意经商,走上以民富带国强的艰难历程的?
一面是众诸侯争相拜相,一面是吴、越诸侠或携仇或生疑地一路追杀,一面是对西施生死未卜、朝朝暮暮的痛苦思念……范蠡的后半生处处泥泞、程程凶险。作品重墨浓彩地营造出了当年的时代氛围,描绘出春秋文化中忠、侠、勇的底色,故事悬念迭起、步步惊魂,令人不睹不快、难于释手。忆古思今,范蠡的经商之道和他践行的财富伦理、财富道德,对当今社会亦有着不可多得的启悟。
这是一部全面、详细讲述千古商圣范蠡后半生传奇经历的小说化传记文学。作品多条线索并进,既有小说创作中生动的描写和形象的人物塑造,又保留了人物传记创作中观点鲜明情感丰富的特点。该作从范蠡灭吴归来写起,将笔墨放在他弃官从商、以实业救国的后半生,通过范蠡形象的塑造,尽力展现了附着在他身上的儒学、道学和东方商学的精髓。现有资料里有关范蠡的记叙文字不多,作品很好地摒弃了不着边际、不合史实、不近情理的“戏说”,虽做了些虚构和想象,但还是遵照了“大事不虚,小事不拘”的原则。有很强的可读性和影视改编的空间。
自序
仰望历史天空,真可谓星光璀璨,交相辉映,不能不使人魂魄震颤。且不说几千年的人类文明史,仅只从公元前600年至公元前400年,在东方的天空,就亮丽出老子、孔子、
自序
仰望历史天空,真可谓星光璀璨,交相辉映,不能不使人魂魄震颤。且不说几千年的人类文明史,仅只从公元前600年至公元前400年,在东方的天空,就亮丽出老子、孔子、墨子、孟子、庄子、鬼谷子等思想、哲学的巨星;也是在同一时期,西方天空,则出现了赫拉克利特、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哲学巨星,是他们,以他们天才的思想和智慧照亮着人类历史的路;是他们,以他们温馨慈悲的心滋养着人类饥渴疲惫的心魄,繁衍着直至今日的人类文明。
然而,就在《史记》卷四十一、《越王勾践世家》第十一中,我发现了一颗独具光彩的星——范蠡。或许,他的光彩远不如上述巨星之亮,他的声名远不如上述巨星之大,否则,太史公写《史记》时也不至连《列传》都不给他留一席之地,而仅仅在《越王勾践世家》中作为勾践的臣僚记上长长一笔。因推想,这或许因为他出身寒微,既不属公侯贵冑,又不属帝王世家,因此才难登《世家》、《列传》之列。可正因为他寒微的出身,才最了解生民之苦;正因为他的悲悯之心,才知道天地之危;正因为他学富五车、救世之心之烈,才突破楚国等级制度之限,远赴越国扶弱击吴,实现了他“功名之学”的初衷。然而,当他辅佐勾践灭吴复越后,他才看清,在这乱世、浊世中,无论孰兴孰灭,诸侯之战的最大牺牲者还是苍生百姓。于是,就在柏拉图们在他们的“理想国”里进行人、神争吵,在老子、孔子耽于出世还是入世的阐发时,范蠡改弦更张,急流勇退,带着他的妻儿、近侍,隐五湖、建陶山,将目光投向了天下苍生,他与民同耕同贾,以自己的智慧才华,勤耕耘、巧经商,以达济民、富民之愿。远在两千多年之前,这位起自青萍之末的寒士,就以其狂热的入世之心建功立业、一举升至上将军之位后,又以其冷峻的观察体验、毅然退出名利场,以出世之心,建立、培植并终生实践了自己的民本思想。可以说,他才是那个政治乱浊、哲思纷纭的时代绝无仅有的清醒者、超前者、无私者、脚踏实地为民谋福造福的大悲悯者。
更令人感喟的是,他对财富的认知和态度。既称“商圣”、“文财神”,他对财富有一种先知先觉的理念,即财富是宝贵的,因为没有财富的支撑,民不能富,国不能强,你的使命感再大、悲悯心再厚,也难了心愿。为此,他以治国之智慧谋略经商,真可谓百战百胜;然而财富积累之后,他不奢靡不挥霍,不传于后世子孙,而是用来济民富民,带富一片,将财富用于公益事业,因而形成了自己的财富理念、财富道德、财富传承法。他的这些理念,今天仍是摆在人类面前的迫切命题,对于当今我们国家民族的富者、贫者都可称楷模,可资研究借鉴,这一点是激发我们创作这部小说的兴奋点,也可说是这部作品的现实性、针对性所在。
自然,范蠡热的日渐升温,多数是瞄准了范蠡和西施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悲剧,这更是影视剧趋之若鹜的原因所在。我们自然不能割爱。可这段故事发生在范蠡的前半生,而他的前半生又因为吴越春秋的干戈谋略、卧薪尝胆,加之范、施之恋,因其矛盾丛生、起伏跌宕、色彩纷呈,已拍出了多部成品,为不再重复,我们拣取了范蠡后半生落笔。如果从可读性可视性说,我们似乎走了一个偏锋,可若从绘制春秋风景、书写春秋文化、塑造范蠡的艺术形象说,这却是更沉实、更厚重、更具色彩的选择。
为将范蠡这个艺术形象塑造得真实丰满,我们尽自己所能,如实地将其展现在史有所据的春秋大势与主要大事之中,以其在大事件中的姿态、作为展衍他的胸怀与修为。在个人情感波澜中则尽力按照他的性格逻辑,作了合理的想象和描画。这是奴隶制社会晚期,战乱频仍,民不聊生,血光与呻吟交杂,文明与野蛮并行,社会上风行的是侠与义,人与人最重要的是“诺”,只要为了“义”与“诺”,人们就可以不问青红皂白,不问正义与非正义、合理与不合理,顷刻之间就可硝烟纷起、人头落地。为了营造时代氛围、传达春秋文化,我们着意穿插了来自吴、越两国为复仇、跟踪的两条带有侠客风的线索;对西施的归宿,我们几经研究,还是以为由越王后将其沉水更合逻辑,但在我们的故事叙述中始终未做结论。我们以为,以这样悬疑不结的讲述,既符合传说和史实逻辑,可更深入地走入范蠡的情感世界,又增加了小说的可读性。我们反对不着边际、不合史实、不近情理的“戏说”,因而虽做了些虚构和想象,还是遵照了“大事不虚,小事不拘”的原则。文化是民族的血脉。可堪告慰的是我们以自己的心力,通过范蠡艺术形象的塑造,尽力展现了附着在他身上的儒学、道学和东方商学的精髓,为民族文化的传承和弘扬尽了一份力,为民族血脉的延流尽了一份心。
就我对春秋历史和范蠡人物的了解,实在不敢撰写这样一部大书,碍于我的合作者、女作家胡玉琦因其家学渊源,又加之她的多年研究,力邀我加盟,才斗胆参与此书的创作。然限于年代久远、史料支离、才学不逮,难免有诸多疏漏不精之处,我们殷殷期盼方家指正,并向所引资料的学者、专家深致谢忱。
李硕儒
跋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雪莱这诗句不知温暖了多少颗饱受寒冬摧残的失意之心,安慰了多少个盼望春天的灵魂。可我,此后或许会牢记着冬天的恩惠,不再将它视为狰狞。
因为,2013年的冬天,让我充满感动。它不光让我收获了寄予厚望的《千古商圣》,更得感谢上苍为众生恩赐了一个充满阳光的暖冬,温暖了父亲最后的生命。
然而,2014年的春天,却并没给我带来丝毫美好……
家乡的初春并非春暖花开,春节后的倒春寒往往浸湿阴冷直入骨髓。就在春节期间,一家老少从南到北还齐聚在父母膝前,没过几日,父亲却未能挺住这猝不及防的寒流,带着一脸祥和,叨念着他疼爱至极的八个孙儿的名字,走了……
在医院抢救父亲的那几个小时里,我似乎跟着他一直在生与死之间游离。握着那只曾经牵着满堂儿孙从幼年走向成年的温暖大手,当我感觉它逐渐无力转凉时,父亲的生命仿佛是从我的指缝之间悄然逝去。心碎的无助、巨大的悲哀几近将我击溃。
父亲走了,于宇宙间,他或许不过是一颗未被人察觉的尘埃,于他人,他只是一个寿终正寝的老者,而于我和我的家人,父亲却是一座不可或缺的大山。大山轰然坍塌之时,我和家人不亚于身经一场天崩地裂,身心遭遇着无以复加的裂痛。
送走父亲后,女儿在回京的前夜,拿出爷爷记录着她童年的日记,边看边流泪,我则在一旁深深忏悔。
我和女儿是在除夕那天回到家乡的,一见父亲,我就迫不及待地将《千古商圣》完稿的消息告诉他,因为我知道,这是他最惦记的一件事情,也是我最能安慰他的一种方式。
果然,父亲听了,眉眼之间充满了笑意,接着,他便提出:稿子带回来了吗?我帮你把把关吧。
我想也没想地说:没有,这个稿子不用您把关,我用的是电子版,打印出来不方便。
父亲的眼神霎时暗淡下来,我慌忙补充:这次是与硕儒老师合作,他会把关的。
父亲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整个下午,家人围在一起谈笑,唯有父亲沉默不语。我知道,对于范蠡这个题材,他肯定有很多见解,但脑梗后的父亲,已无法用语言与我交流一些深层次的东西。我惶惶地陪伴在他的身旁,与他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父亲的偶像有两个,一是范蠡,二是曾国藩。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经常给我讲他们的智慧、修为。那时的父亲,风姿潇洒,语意卓然,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儿时的我,常常将听父亲讲故事视为最大享受。
如今,父亲虽然行动不便,语言不清晰,但他的大脑却未停止过思索,这反而让他内心更多了一些孤寂与无奈……
我选取范蠡为题材的直接起因是,在长篇社会随笔《财富魔笛》的引子里提及了范蠡,父亲看了,似乎不太满意。他说,对于历史人物要写就得研究透,否则就不要滥用。我听了,默记于心,同时也燃起了写范蠡的冲动。此后,我花了整整三年时间,翻阅了各种有关记载范蠡的书籍,终于将《千古商圣》完稿。
没让父亲把关,不是不相信他的笔力,只是不忍劳累他。父亲走后,每念及此事,我便心生疼痛。如果,当初答应父亲为《千古商圣》把关,说不定还能延留一段他的生命。
因为,我相信具有君子风范的父亲虽然在文学上没有建树,却是饱读经书。以他对文学的钟爱以及对我的呵护,他的生命是不会答应他轻易食言的。
二十多年前,在我辞职下海、自以为赚了一点钱时,他从没为我露出过什么欣慰之色,可当我的第一部小说《心债》出版时,他却认为我终于走向了正途。无论走到哪里,哪怕是生病住院,他总是带着我的书。戴着老花镜逐字逐句地读,篇篇章章地做着眉批,甚至连错别字也不放过,厚厚一本书,留下了父亲密密麻麻的批注与修改。有着如此执着、认真的读者,后面的书,我不但在书写时不敢马虎,甚至在寻找出版社时也极力挑选。
我的第二部书《财富魔笛》出版前先在《中国作家》上刊登了,父亲一如既往地充当我忠实的
李硕儒,1939年出生于河北,长于北京。记者、编剧、作家。曾任《小说》杂志主编,中国青年出版社编审、文学编辑室主任。1998年移居美国。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美国华文文艺家协会副会长。
创作出版过小说集《爱的奔逃》;长篇小说《大风歌》(与人合作);散文随笔集《红磨坊之夜》、《外面的世界》(获全国青年图书二等奖)、《浮生三影》、《彼岸回眸》、《寂寞绿卡》、《母亲的诗》;长篇传记体写实文学《浮沉岁月》;长篇电视连续剧《大风歌》(与人合作)、《巨人的握手》(与人合作。获电视剧金鹰奖二等奖)。
胡玉琦,1992年辞职下海,曾先后辗转于海口、北海、广州等地,做过教师、职员、广告人、房产商、建筑装饰商、自由撰稿人等职业。代表作有长篇小说《心债》、传记文学《清末国医张锡纯》、长篇社会随笔《财富魔笛》、中篇小说《最后的华尔兹》、《瓶子外的鹅》等,是个喜欢游走于大自然和古老都市的女人。
第一章
1
公元前473年初冬,虽已朔风横吹,江南的冬日仍是朗朗清清。
会稽城的北门外,彩旗飘飞,鼓磬齐鸣。黄土大道两旁挤满了城郊臣民。城门外的高台上,越国文武大臣簇拥着志得意满的越王勾践,大家都在翘首北望,等待着即将凯旋的最后一支胜利之师归来。
随着自北而南的滚滚黄尘,遮天旌旗下的大军奔涌而来……帅字大旗下闪出的马上之帅便是上将军范蠡。只见他剑眉高耸,明亮多思的眼眸中注满了兴奋、企盼与对未来大业的种种思虑与筹谋。他正要直奔高台上向他微笑招手的越王勾践,不提防,从夹道欢迎的臣民中忽然涌出一股人流。
他们手捧煮好的猪头、羊腿、糍巴和大块牛肉齐齐跪于马前,喊着:上将军,大功臣哪,请受越民一拜!
范蠡见状,即刻跳下战马,将缰绳交与近侍范方南,然后一一扶起他们。
此刻,一位鬓发皆白的老叟手举酒坛来到范蠡面前说:上将军,这是小民自家酿造的祖传米酒,请饮上一口吧。
范蠡接过酒坛问道:敢问老爹尊姓大名?
老叟笑着说:乡里草民,哪有什么大名?只因四里八乡的人都爱饮小民家的老酒,大家便称老叟为阿酒伯。
范蠡听后哈哈大笑说:哈哈哈,好,阿酒伯,此后,这酒也就叫酒伯酒,可好?
阿酒伯听后连忙跪下:那就请大将军饮下这坛酒伯酒吧,这可是咱越人的感恩酒啊!
范蠡眼涌热泪,捧起酒坛,一饮而尽。此时,众人纷纷上前,将酒、肉、糍巴一一举到将士们面前。
紧随范蠡身后的奕石将军,长臂一挥:将士们,这是父老乡亲们的情意,是世间最醇的美酒,喝吧!
久别家乡的将士们只待将军一发话,即刻笑呵呵地饕餮起来。此时,范蠡没再上马,而是一路疾行,赶到勾践面前。面对勾践,他恭恭敬敬地施过君臣大礼后说:主上亲临城下迎接,微臣实难承受啊。
勾践看了一眼热闹沸腾的场面,面露不悦地说:上将军有何难于承受?你看,越民对上将军的拥戴远远胜于寡人了。将军返越后,饮的第一樽酒不是寡人所赐,而是酒伯酒啊……
范蠡闻言,眼里不由遮出一抹阴翳,于是说:微臣在吴时曾与主上说,民为上……
勾践不耐烦地打断他:君王次之,寡人,承教承教!
范蠡失望又惶悚:不敢,范蠡永远是王上的下臣……
勾践仰天大笑:哈……说笑、说笑而已,少伯永远是寡人离不开的股肱啊!说着,他拉起范蠡的手,双双走上王辇。于是,仪仗在前,奕石率领的大军在后,王辇辚辚隆隆地穿过城门,朝王宫驶去。
路经城门时,范蠡迫不及待地询问西施下落,勾践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寡人已将她安置在美人宫了。车辇驶入王宫时,他将手放到范蠡手上嘱咐着:先回府洗刷一下,入夜尚有庆功宴,少伯可要早些来哟。
2
范蠡并未回府,目送勾践入宫后,他步出宫墙,竟鬼使神差地来到美人宫前。
此时,已近黄昏。看着夕阳下的片片衰草与满阶落叶,范蠡心下一阵酸痛,桩桩往事顿时浮在眼前:吴王夫差自尽后,范蠡受勾践派遣,一直留在吴国忙碌各种善后之事,虽然心系西施,却苦无分身之术。好在知道她一切均好,更知道勾践已将她带回越国,以后会有长长的日子等待他们去消受。
秋风卷着一袭黄叶飘落在范蠡脚下,心怀久别重逢之情的范蠡踏叶而行,他的脚步既轻又缓,那神情全然没有了驰骋疆场的豪气,满心满怀揣的都是思念与柔情。不觉间,已来到美人宫这座孤独雅静的院落门前。出人意料的是,他迈出的脚尚未落地,一杆冰冷的长枪挡住了他的去路:请出示王上令牌!
守门卫士的声音与眼神比那长枪更冰冷。
怎么,你不认识我?范蠡下意识地瞪圆怒眼。
此时,从门内走出一位校尉,他一见范蠡,慌忙施礼谢罪:请上将军恕罪,不是小的们放肆,实在是王上严令,除王上外,任何人不得入内。
范蠡先是震怒,随之便咽下了喷之欲出的怒气。或许是王上担心西施再出意外,刻意严加保护吧?想到此处,心中反倒滚过一股暖流,于是,放缓口气问:西施娘娘近来可好?
校尉躬身答道:好,娘娘每日除赏园读书,便是教惹儿姑娘琴瑟。
随着校尉的叙说,范蠡的心早已飞到西施身旁。他刚要举步前行,又想到自己历来治军严整,如今怎能自逞上将军之威违抗王命,令自己的士兵为难!可要重新返回王宫,索要王上令牌,一怕时间紧迫,误了出席庆功大宴;二怕万一惹出什么瓜葛,反倒……思虑再三,他竟站在那里,进退失据起来……
随着他翻腾的思绪,一缕如泣如诉的琴声从院中飘来,他听着这早已种入心田的琴声,就像一颗甜蜜的铁钉,分分寸寸地向他怦跳的心中钉去……
就在范蠡正在大门前犹豫不决时,西施伴女、年方十六岁的惹儿哼着曲儿来到院中取物,她探头外望,见门外有个人像是西施朝思暮想的范蠡,于是兴奋地掉头轻呼着:姐姐快看。西施闻声走了出来,惹儿指着范蠡身影说:看,那不是范大人吗?既然来了,他为何还不快些进来?
西施朝外看了看,见那暮色中的踌躇之人果然是范蠡。她顿时心跳不止,原本面若桃花的脸上一片苍白,两潭秋水般的眼中顿时飘出层层水雾。她完全明白了范蠡此时的境地,于是轻叹了一声,擦擦渐渐模糊的眼睛,转身回屋。
惹儿不解其意,她急急跟了进来问:姐姐,你怎么了?惹儿去请范大人进来好吗?
西施白了她一眼:傻惹儿,若是能进来,他会站在门外徘徊吗?
经历过吴越盛衰的西施,早已不似当年那般冲动,纵有千般委屈、万般无奈,也能沉下心来应对眼前的一切。她重回琴旁,低眉拨弦,虽然心魂已经飞出很远,可指尖下的琴声却仍在传递着此时心中的复杂情怀……情思万种,心手交合,弹着弹着,她便情不自禁地低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