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理想落地的真实样本,为所有心怀客栈梦的人提供了一份可触摸的参考答案。
一份承载着中国式亲情的深情档案:使个人梦想升华为一个中国家庭关于爱与支持的集体叙事,情感力量直抵人心。
一幅描绘时代变迁的微型乡土画卷:那些老去的面孔、长大的孩童、变迁的生计,都被他细腻捕捉,让这本书成为一部流动的、充满烟火气的前海村志。
自序
从客栈砌上第一块砖、长出第一棵草,从客栈里踏出第一个脚印、传出第一句人声,恍恍惚惚,零零碎碎,已然八年了。
从世俗对于年纪的判断来说, 我也从青年光荣升级到了中年。
做客栈的过程,像是一场白日梦穿越进了现实,凭着巨大的单纯、巨大的冲动,硬生生地给自己造了一个梦。如今,在八年这个时间节点上回忆起来,我心里充满了巨大的幸福。
一个人的白日梦,不全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是悲凉的。
梦醒了,它还在, 还那么骄傲地挺拔在天地间,挺拔在中国的海岸线上。这时,我在书写它,说不定,它正侧耳聆听它跟我的故事呢。
它的故事,还没有结束,白日梦还正做着……
怎么形容这个我一手缔造的白日梦呢?想过很多的词汇,却好像统统无法与之匹配。既然难以用词汇描述,不如去找一些场景吧,也可以说是一些真实的梦境。
比如, 我经常一个人站在海边,光着脚踩在细软的沙子上:比世界上最柔软的棉花还要柔软的沙子。天气渐冷,游客已经不再来了。他们是夏天的候鸟,而真正的候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一转入冬天,海边的小森林就会热闹起来,天空也会跟着热闹,但不再独属于本地海鸥,而会迎来一批批北方的游客。不用买门票,也不用告知原住民,它们就这样肆意地来了。有时,我抬头望着横穿天空的海鸥,总觉得它们的脾气比平时大,是不是因为北方游客不请自来?
傍晚时分,日沉大海时,这些本地海鸥最是吵闹。它们扯着喉咙,咕咕地大声叫嚷着。不过,我并不太在意,我更在意眼前千变万化的海边晚霞。
该用瑰丽、壮丽还是美丽去形容这海边的晚霞呢? 都可以,好像都不确切。每一秒,它都在变化,简直每一秒都可以做成动态壁纸。我幸福极了,我想哭,躲在它的怀里,藏在它的光里,大哭一场。我不知道为什么想哭,总之,我的眼泪不受控制了。
落日本来很温柔, 而客栈海边的落日就更是温柔。可能是因为倚靠着粼粼的海水,让它看上去更加温柔。不过,它好像在跑步,快速跑到了山坳里。我伸长脖子、踮起脚尖,渴望再多看它几眼,舍不得它离去。那一瞬间,我一定是跟当年我的奶奶站在高高的屋顶看着我离开乡村一样,看着我逐渐变成小点,直至最后消失。我发现,不止我踮起脚尖,脚边的螃蟹也踮起脚尖,在海边散步的牛也踮起脚尖,甚至连沉默的树也悄悄踮起脚尖。它们跟我一样,向着日落的方向,贪婪这让世界迷醉的最后的光。日光没有了,白天落幕了,世界沉静,安眠。
这样的白日梦场景,在这八年中, 一直在编织,而且越编越大、越编越密,从粗粝编到细软。如果你不懂,就去看看屋顶的蜘蛛是怎么织网的。网破了,它补起来,破了再补,再破再补,从不言弃。蜘蛛也是织梦者。
这本书,开始于几年前,断断续续,写了一些记录客栈的文章,有些贴在了公众号上,竟有一些人喜欢,真是高兴。现在看来,早期的作品,相当稚嫩,但可以确定的是,情感是真挚的,记忆是鲜活的。也可能是虚荣作祟的缘故,文章中会有自我美化的成分,这就是所谓的人设吧。后面的篇章,我抛弃了所谓的人设,抛弃了所有,全听心的,不经过脑,让情感从心脏自然流淌到指尖。记忆开闸,带着我冲到哪里就到哪里。
对于后期的篇章, 我更为满意,因为完全忠实于自己。甚至可以说,我不是写给谁看的,仅是记录我自己做客栈的八年,一些碎片、一些光影、一些感受,仅此而已。
如果有幸,有那么几个人喜欢,那真是太好了。当然,早期的作品,我拿掉了其中矫揉造作的部分,重新整理了一遍。我愿它是真诚的,是写实的,是发生过的。或许,记忆会有偏差,情感也有可能连自己都骗,但此刻的书写,我想它最主要的底色就是真挚。
今年, 有一种很强烈的感受, 我一定要完成书写。在充满撕裂与动荡的世界里,明天与意外哪一个会先到来,我没有把握。如果最终没有完成, 一定会成为我最大的遗憾。这种想法,跟我当初做客栈的想法真的是一模一样:如果没有把客栈做起来,那一定是我最大的遗憾。
很奇妙,我的执拗、我的动力、我不想有的遗憾,都跟客栈有关。我的命运竟绕不开一个客栈。于是,就有了面前的这本书。
可是,到底是我在书写客栈,还是客栈在书写我呢? 到底是我做了一个客栈梦,还是客栈为我造了一个梦呢?
八年了,我的答案并不清晰。
2024年5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