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誌即誌墓之物、誌墓之文,最基本的作用爲標記誌主身份、記録卒葬時地,以供生人識認。其初始或僅爲一磚一瓦,後爲圭首小碑立於墓中,又變爲方形而平放於棺槨之前。作爲誌墓之文,其體式也隨時代風氣而變,總的趨勢是愈演愈繁,成爲一種高度程式化的應用之文,雖略有變化而愈趨於固定。作爲中國古代喪葬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納銘墓中的傳統綿歷千年而不輟,因而墓誌的存世數量也就特别巨大,這其中又以唐代墓誌爲最多。在這一時期,無論是王公貴族、文官武將,還是婦孺老幼、僧尼道冠,幾乎葬必有銘。這些墓誌爲我們瞭解唐代的歷史文化提供了獨特視角與諸多細節,具有極高的研究價值。
宋代金石學興起,學者很早便注意搜羅與整理前代石刻,也時常據以考證經史、討論文章,然其所論多是地上石刻,論及墓誌也多是根據前代總集、别集録存傳世者,蓋因墓誌埋於地下,在當時不易得見。這種情形直至清代都未有大的改觀。20世紀初,因盗墓活動猖獗,洛陽邙山一帶出土了大量墓誌,當時學者如羅振玉等四處訪求,輯録成書,而酷愛金石的有識之士如于右任、張鈁、李根源等也大力購藏。因時局動蕩不安,這些墓誌的保存、傳布多賴私人藏家。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後,隨着基礎建設以及文物考古事業的飛速發展,又陸續有大量新誌不斷問世,且因時代進步,墓誌的整理與刊布更加方便,對於學者而言更爲易得,因而引起廣泛關注,研究熱潮日益高漲。
新材料在帶來新機遇的同時,也給學者帶來了不小的挑戰。墓誌的出土、收藏、刊布皆較爲分散,如何全面系統地掌握新出墓誌的整體情況,成爲學者不得不面對的一個問題。大體而言,新出土唐五代墓誌的數量當在15000方以上,想要在這些數量龐大、分散各處的墓誌中快速、準確地查找某人、某誌,殊非易事。當然,這其中難易程度又有所不同。20世紀以前刊布的唐代墓誌有5000多方,拓片較爲集中地收録在少數幾種彙編中,更有周紹良、趙超兩位先生主編的《唐代墓誌彙編》《唐代墓誌彙編續集》(以下簡稱《彙編》《續集》)彙纂這些墓誌的録文,且附録人名索引。因此,就這部分墓誌而言,無論是查找人物,還是大量閲讀,都有着較爲便利的條件。但在周、趙二書出版以後的20多年間,又有數以千計的唐代墓誌問世,其數量接近此前出土墓誌的兩倍,且分散在數百種圖書、刊物之中,相當數量的墓誌僅有拓片而無録文,想要充分利用這些材料,其難度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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