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大师波尔·安德森一生杰作选,8个故事风格各异,囊括太空歌剧、异星文明、时间穿梭、人工智能、后人类演化等多个先锋科幻主题。其中,《土星游戏》曾摘得星云奖和雨果奖双桂。
《土星游戏》(雨果奖、星云奖获奖作品)
覆盖瑰丽冰川和未知恐怖的异星让骑士、公主、魔法师的神话场景成真,星球尺度的角色扮演游戏可否继续?
《吉卜赛人》
再美丽的类地行星也无法让人类停下脚步,以寻找失落地球之名,从一个太阳飞向另一个太阳。
《骑士之死》
时间巡逻队有一条不成文的铁律:队员需要跟历史本身一样冷酷无情 即使他们被困于爱错人就有可能被绑上火刑柱的中世纪。
安德森以其故事中的精湛细节著称,堪称传统科幻文学创作技法的经典范例。
科幻作家、《安德的游戏》作者 奥森·斯科特·卡德
在写科幻小说这条路上,有许多伟大的楷模对我影响至深,但波尔·安德森的作品对于我的意义远胜其他。
科幻作家、《银河界区三部曲》作者 弗诺·文奇
前言
能拿到这本书,要特别感谢罗伯特·格里森。他做我的编辑很久了,认为是时候对这段漫长的写作生涯做个总结了。从我的第一篇作品发表到现在已经超过半个世纪,的确堪称漫长。
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又一部小说集,而是一种回顾除了故事本身,还要说说它们的缘起、背景、来龙去脉,借由它们反映出科幻和奇幻领域在这几十年间的历史变迁。
当然啦,这实际上是不太可能的。
我充其量不过是众多科幻和奇幻作家中的一位,而身边的作家们是如此不同,各有各的精彩!单纯列一列这些巨匠的名字吧:从阿西莫夫到泽拉兹尼,仅仅给他们每一位的成就做个简短评述,就能写一大本书呢。而且,又能把谁撇下?撇下谁都是不公平的他们个个都不乏经典之作,都是那样多产、那样广受赞誉,影响力是那样深远且经久不衰,其中最优秀的那些作品给我们提供了开阔的思维、富有生命力的叙事和令人仰视的文学水准。
为了避免让这本书显得华而不实,我还得说,优秀的科幻小说和奇幻小说都是很有娱乐性的。它们以令人愉悦的方式吸引着我们,同时也极富挑战性。当然了,每一种优秀的艺术作品都是如此,包括最庄严的和最有悲剧性的那些。从这方面来讲,莫扎特的《安魂曲》和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无不像艾灵顿公爵的爵士音乐会,或是P.G.伍德豪斯的小说那样,有其各自不同的娱乐性。你甚至也可以说它们很有意思。
我并不是声称我们领域中最杰出的成就可以比肩世界公认的文学名著,我只是觉得它们都很值得阅读,除此之外,其价值且让后人去评说吧。
我也不是尝试书写这个领域的历史,这样的书已经有好几部了。我在这里所提及的是一个人六十来年的经历它不是从遥远的生命源头开始回溯,而仅仅是追溯我生命中作为读者、作者,以及科幻和奇幻领域诸多贡献者中的一员的经历。
即便如此局限,这样一项任务也肯定是不完善的,顶多算是一幅速写,遗漏的东西要远比其提及的多得多。我只希望它能展现出其中的一点风貌。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你们会发现这些故事和轶事很有……娱乐性。
毕竟这并不是自传。在盖尔研究出版公司的《当代作家》丛书中收录了名为波尔·安德森的作家词条,条目所记述的生平跟我所期望的相差无几,让任何人来讲也都不过如此了。然而,你们恐怕没看过那本书。由于本书涉及我的个人经历,说一点大背景也不无裨益。每一位作家,就像我们每个人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之所以成为作家,部分因为遗传的偶然性,部分因为他或她生活中早年发生的事。若论对自己职业生涯影响最大的因素,我愿意认为是无限的多样性作用于彼此的结果。
我的祖先大多是丹麦人,也有少数其他国家的血统。从我父亲这边来说,家族里有一支在南北战争后不久就成了美国人,但跟丹麦老家还保持着联系。父亲的姓原本是安徒生和童话作家汉斯·克里斯汀·安徒生没关系。我和弟弟小时候获悉我们的一位父系祖先曾是海盗,特别兴奋,后来得知他其实是拿破仑战争中一名完全合法的私掠船船员,又都很失望。后来这位祖先在哥本哈根定居,成了一名商人,但航海传统在家族中延续了下来。
我爷爷是一名船长,为格陵兰航线的轮船服务。他在美国遇到我的祖母,与她结婚后在费城有了我的父亲。不过,他们是在丹麦安的家,父亲跟他的兄弟也都是在那里接受的教育。
这位船长带着年幼的儿子们进行过两三次航行,这些经历成了我父亲一生中至为精彩的部分。父亲原想当个水手,但遵从老人临终前的愿望,放弃了这个梦想,取而代之的是学习了工程学。等到美国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父亲怀揣着爱国之心回美国应征入伍了。他在那里总是得费尽口舌解释他的名字该怎么拼写,后来索性按照英语习惯,把安徒生改成了安德森。退伍之后,他留在了美国。
我外祖父波尔·赫兹,是诗人、剧作家亨里克·赫兹的后人,外祖母是诗人卡斯滕·豪克的后人,但外祖父本人是哥本哈根的一名医生。在他众多的子女当中,就有我的母亲阿斯特丽德。
母亲是个喜欢冒险的人,她先是在哥本哈根一家本地医院当了一年的医务秘书,然后在战争末期随同丹麦的外交使团去了瑞士,再之后到了美国,在华盛顿特区的丹麦公使馆(也就是现在的丹麦大使馆)工作。她和我父亲在丹麦的时候一度是校友,但后来彼此失去了联系。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再度相遇,很快就开始约会。1926年1月,他们结婚了,同年11月25日,我出生了。母亲沿用她父亲的名字给我取名叫波尔,于是,无意之中,我陷入了跟父亲早年同样的困境;但我太执拗了,不愿改变,而 这也因此成了我的一个标志因为波尔的发音并不是英语国家的发音,所以不管叫我波尔还是保罗,我都会顺口答应。
我出生的地方是宾夕法尼亚州的布里斯托尔市,但我对这座城市毫无印象,因为在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我们全家因父亲的新工作搬去了得克萨斯州的阿瑟港。父亲在大萧条时期干得很出色,成了德士古公司办事处的首席评估师。我弟弟约翰生于1930年,我们的童年十分快乐,因为我们生活在城郊,那里有大片大片的空地供孩子们课后玩耍。然而我们父亲的心里一直装着大海。他有一大堆关于海洋的藏书,他做了一只很漂亮的飞云号模型,还接连造了两艘巨大的机帆船,都命名为流浪者号,家人和朋友曾经乘着它们远航至路易斯安那州,在水上度过了许多美妙的时光。
父母坚持让我们兄弟俩学习正规的英语,以及任何作为美国人应当学的东西。同时,父母也认为在家里说丹麦语很重要,这样一来,约翰和我就在双语的环境之下长大。我们对此永远心怀感激。尽管我们的父亲自己没有假期,却还是让母亲带着我们漂洋过海去她丹麦的娘家度了两次长假。在通过火车和轮船旅行的年代,这可谓机会难得,让我很早就了解了那个迷人的国家。
我希望这些细节不会让人觉得太无聊。介绍这些的目的只是为了看看我之所以能成为一名作家,曾经受到过哪些重要的影响。这样你就能看出,我故事中一再出现的那些主题都是从哪儿来的了大海,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历史和文化,以及稳固而又充满爱意的家庭生活。
然而,这一切美好都在1937年底戛然而止,我们的父亲在一场车祸中丧生。他是我母亲一生的挚爱。那些年里倒是不乏向她求婚的,她却从未再婚。我和弟弟是她的一切。她从未想要控制我们,不管是情感上还是其他任何方面。自始至终,她尽其所能地将我们培养成独立的男子汉。
1938年,她带着我们回到丹麦。她在那里有丰富的人脉来帮助我们。但几个月之后,她又离开了。因为又一场战争迫在眉睫,而且,她的儿子都是美国人,应该在他们自己的国家长大。而阿瑟港太让人伤怀。所以她去了华盛顿,在丹麦外交团干起了老本行。在这个地方,史密森学会和一位具有科学思想的同学尼尔·沃尔德洛普,对我影响巨大。
不过,从其他很多方面来说,这个时期可算不上太幸运,母亲第二年就辞职了。她的兄弟雅各布·杰克在明尼苏达州定居了,他的妻子在那里有亲戚。他提议说,他们兄妹俩可以在那儿买个小农场,一起干活。在当时的情况下,这似乎是个好主意。
母亲手里有足够的钱来承担这份风险,她认为这会给我们兄弟俩提供一个有益身心健康的成长环境。我们经历了一趟横跨全美的旅行,其间我领略到了西部与太平洋沿岸的奇观。最后,我们在诺斯菲尔德大学城定居,张罗起了农场和房子。1940年夏天,我们拿到了当地的房屋所有权。
从随后的方方面面来看,这其实都是一个可怕的错误。杰克舅舅很快开始涉足战争事务,借此挣了很多钱,但对我们毫无帮助。我们的农场里没人,只有一个又一个工钱高得要命还常常不称职的雇工。邻居们会过来帮忙干些打谷脱粒之类的事情,但在其他方面就不能为我们做什么了。我弟弟约翰不得不早晚干家务活儿,周末和夏天做得更多些,因为农场在冬季会有好些天被大雪覆盖。学校远在诺斯菲尔德,需要乘坐长途公交车往返。不管怎么精打细算,凭借四十亩土地挣来的钱都不够我们一家三口使用。大约过了四年,母亲就破产了。
母亲从未将这视为倾家荡产,她认为捉襟见肘的农场生活至少让两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得到了磨炼这在以后的日子里确实让我们兄弟获益匪浅。你可以在我的作品里发现类似的主题,比如乡村、寒冷、风暴、动物,以及男男女女凭借自己的双手辛苦谋生。
距离远,再加上战时汽油配给限额,让偏居一隅的我们远离城市的各种消遣。这不怎么让我心烦,可我那个爱热闹的弟弟有点受不了。我天性就爱看书,不是很喜欢社交。童年染上的耳疾影响了我的听力,而听力受损让我的性情更加安静。我喜欢翻我们的书架,上面有好些来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作品。而且,我相当确定,里面有科幻小说。
在我离开华盛顿地区后,同学尼尔·沃尔德洛普一直和我保持着信件联系。有次他寄给我一个包裹,里面全都是科幻杂志,我立刻就被深深吸引住了。那段时间我们各自写了好些故事,通信的时候交换作品进行评论,这更是培养了我这方面的爱好并不是说当时我就打算成为作家,但一定想过,也许,仅仅是也许,我能将它作为第二职业,有一天能看到我的作品发表,就摆在罗伯特·海因莱因、L·斯普拉格·德·坎普以及其他大师的作品旁边。
通过朋友介绍,母亲在诺斯菲尔德的卡尔顿学院图书馆找了份工作,后来在那里一直做到退休,深受爱戴,平易近人也是从母亲身上,我学到了什么是不屈不挠。当年,正是她想方设法卖掉农场,为我的继续深造提供了资金。由于耳朵的鼓膜有伤,我便没法参军,而是在1944年上了明尼苏达大学,主修物理,辅修数学和化学。尽管我终其一生都没成为科学家,但这些专业训练显然为我从事科幻写作的职业生涯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在读大学的那些年里,我终于鼓起勇气开始投稿,而且还没毕业就卖掉了两三篇作品。零星赚来的钱很快便花光了,我没能继续读研究生,而是一边通过写作勉强养活自己,一边找工作我在找工作上越来越三心二意,直到多年以后才意识到,老天其实早就把我打磨成一个作家了。而我弟弟约翰后来找了份好工作,成了地质学家,还是正教授。
大学生活让我活跃了起来。当我发现了明尼阿波利斯幻想协会,便第一时间加入了它,它给我带来了长久的友情、一些爱情故事,还有遍布世界、热心于此的同伴。这本书也就是从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