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故事,只有云知道。
这是本小说的最后一句。 也就是说,若看到这里,昆仑山上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儿,不但云知道,哈! 您也知道了。
我终于完成了对一座山的承诺。 不辜负这座山,是我对自己许下的心愿。那时我们十几岁,尚未来得及盛开为花,就被生活直接拍砸成凝冻的松柏。在海拔近五千米的边防线上,我和战友们曾全力以赴保家卫国,将残酷过成家常。 我们的存在,让背后的山河和人民,安享和平。每日望向苍莽山河,我许下心愿……
近四十年前,我开始写作,第一部小说名叫《昆仑殇》。为曾经的岁月书写,是我的初衷和坚持的动力。
只是这一次,刚写完最后一句,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便觉周身极度不适。 我有些恼火身体不争气,外带浓浓的纳闷不合理啊! 长篇完工了,全身心应该轻松快意,怎么还没容我微笑,倦怠就铺天盖地袭来,欲将我吞没?!
不适感不断加重,我只得星夜赶往医院急诊。医生很严肃告知,须马上住院。恰逢新冠猖獗,又时值深夜,没有现成的病房。 医生告知我只能先进急诊室救治,待明日方能入院。
那一夜,急诊室灯火通明, 嘈杂无比, 重症病人呻吟声此起彼伏……第二天,我住进隔离病房,展开一系列检查治疗。几天后,主任率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查房,俯身对我说,你体内除了已经发现的血栓,更严重的是主动脉内,还有大的游走性血栓。这血栓伴随着每一跳心搏,在血流中飘荡……
我轻声答,哦。
主任言简意赅地告知了我面临的风险,须转入某某医院治疗,以防……等等。说完后,他淡淡扫了我一眼,生疑道,病情这般严重你怎么不害怕呢?
我方觉尴尬,感到自己此刻的面部表情(没镜子,看不见) ,恐不合时宜。病人的置若罔闻,对不住医术精湛、兢兢业业的主任与一众医务人员的救助,心生愧疚。想赶紧弥补。只是仓促中,不知如何作答更合适。 遂踟蹰问道,那您认为我听到这等坏消息,该如何表现为好呢?
清晰记得,主任不再理我了。一个病人,麻木迟钝至此,他也无甚可说。我自惭,没心没肺,实在是对医学和医者的不敬。
说起来,我也有点儿冤枉。那一刻,我不是藐视医学。从医多年,我知道大动脉内的游走性血栓十分险恶。若断裂脱落,碎块随血流四下流窜。堵到心脏,便急性心梗;堵到脑部,便突发脑梗;堵到肠系膜动脉,剧烈绞痛脏器坏死;若堵到……招招致命。但扪心自问,我是真的不惊恐,真的不惧怕吗? 此时,大脑中只回旋一个声音直面死亡之前,我终将《昆仑约定》初稿的最后一个字,完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