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为《珍稀日记手札文献丛刊》之一种,已陆续收录整理了《邓之诚日记》《余绍宋日记》《缘督庐日记钞》《张舜徽壮议轩日记》《王伯祥日记》《徐乃昌日记》《顾森书日记》《朱峙三日记》《周太玄日记》《江瀚日记》《求恕斋日记》《国家图书馆藏稿本日记选编》《上海图书馆藏稿钞本日记丛刊》等五十余部名人日记手札。
本书装帧风格保持丛书的一致性,简单大方。封面由著名设计大师吕敬人设计,版心设计在遵照丛书编辑标准的基础上,做了适当调整,更加美观。
我的父亲丁山先生去世已经六十五年了,《丁山日记》能顺利出版,作爲子女,我们非常高兴,在此感谢国家图书馆出版社。
父亲出生于贫苦家庭,三岁丧父,在旧社会能成长爲著名学者,二十六岁即被广州中山大学聘爲教授,实属不易。我们从日记中可看到他的勤奋好学以及刻苦鉆研的精神。
一九五二年一月十八日父亲病逝了,还不满五十一岁,当时我十六岁,最小的弟弟不满五岁。后来山东大学安排了我母亲的工作,纔解决了全家的基本生活。父亲去世后土葬在青岛展山第三公墓,大约在一九七五年友人告知第三公墓要开发,我们姐弟五人商量,派丁仑去青岛取回父亲的骨灰。最后和母亲陶梦云合葬于苏州凤凰公墓七子山墓区。
有人说父亲脾气坏,其实他性情耿直,是个心直口快、心地善良的人。他和郭沫若是老朋友,抗日战争时期在四川时郭沫若来过我家。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父亲曾写信批评郭沫若热心政治疏于业务,是不务正业。对郭沫若这样的名人也敢直言,足可见其性情耿直的一面。在青岛时,父亲和冯沅君先生(冯友兰先生的妹妹)关系较好,称她冯大姐,并在其母冯太夫人去世后爲她写了一篇墓志铭。父亲对其老母亲也时时挂念,在日记中多次提到思念之心,临终时仍不放心,并让我母亲以后多去看她。
父亲花费半世精力研究金文,写成著作《金文集成》,但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退稿时,父亲的手稿遗失了,至今下落不明,万分可惜。从此日记中仍能看出父亲对金文研究的原始记载,并有他独到见解。
父亲非常关心学生的学习情况。父亲的学生唐德刚和朱玉湘回忆说,先生善于发现学生的特长,因材施教,鼓励学生独立思考,自由发表自己的见解,要求学生研究问题要读书知之,而不是翻书知之。父亲在多年教学中不断地把自己的研究成果编写成讲义,讲授给学生,如已经出版的《商周史料考证》,深受学生欢迎。一九四一年五月父亲准备离开西北大学,当时行李已运到车站,然史学系的同学纷纷来挽留,故而未成行。同时,他也是个好父亲,曾耐心教我们姐弟写大楷,从执笔到字的骨架都加以指点,弟弟出生在四川桓侯祠(张飞庙),取名丁桓,希望他在桓侯庇护下茁壮成长,后改爲丁洹。
父亲很爱读书,涉猎很广,如福尔摩斯侦探、印度哲学宗教史、化石人类学等等。他还爱好摄影,曾买过一台德国相机,现在我们仍保留着他拍摄的风景照,不过也衹是父亲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拍摄的照片,后来的就更少了。抗日战争以后,生活艰辛,父亲四处奔波,又加上子女较多,负担沉重,就无力顾及了。
父亲年轻时身体瘦弱,又得过肺结核,时常生病,总是以为躺躺就挺过去了。后来他由于受到不公正待遇,长期心情郁闷,一九五二年肺病复发去世,当时还不满五十一周岁。
丁敬
二〇一七年十月十日
补记
提起父亲的日记还有一段心痛的事。一九五二年一月的一天,重病的父亲躺在床上,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就想要处理一些身后事,他让母亲把取暖用的火盆端到床边,然后趁着母亲不注意把其中一本日记丢进了火盆,母亲看到后,连忙用手把日记从火盆中抢了出来,所以现存的日记中有一本封面被烧坏了一部分。当时我七岁,站在那目睹了这一切,虽然已过去了六十多年,然而当时的情景仍然记忆犹新,终身难忘。
丁洹
二〇一七年十月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