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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兵帅克
主人公帅克善良、勇敢、机智,貌似平凡且不露声色,看起来有些“愚昧”且滑稽可笑,甚至被军队宣布为“神经不正常”而退伍。一天,帅克在公共场合议论皇储遇刺事件,因而被秘密警察以叛国罪逮捕。几经周折,帅克终于回到了家。但不幸又被征召入伍。犯风湿病的帅克只好由用人用轮椅推着,一路高呼爱国口号去参军。在一系列的事件中,帅克用智慧和令人啼笑皆非的“表演”巧妙地同奥匈帝国反动政权做斗争。
《好兵帅克》从内部描写了欧洲近代史上一个*古老的王朝——奥匈帝国崩溃的过程。作品几乎是严格按照第 一次世界大战编年顺序写的,从帅克入伍后由布拉格开拔前方起,战局、事件、路线,都与当年的奥匈军队作战史基本吻合,甚至帅克所在的联队番号以及作品中有些人物(卢卡施、万尼克、杜布等)也不是虚构的。哈谢克以漫画式手法,深刻地剖析了奥匈帝国的政府、军队、法院、警察机关以至医院、教会的反动而又虚弱的本质。正文配有捷克著名画家约塞夫?拉达的69幅插图。
语文新课标必读书目。
著名翻译家萧乾倾情献译,幽默风趣的译笔与原文风格相得益彰。 随文配有捷克著名画家约塞夫?拉达的69幅插图。
《好兵帅克》
译者前言/萧 乾 说起我*早接触《好兵帅克》这部世界讽刺文学名著的经过,真是有点失敬,同时也说明我对欧洲文学史有多么孤陋寡闻。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初,我住在伦敦西北郊一所公寓里。每逢伤风感冒,我总找点轻松的读物,经常买的是企鹅丛书,因为当时每本仅六个便士,而且封面分别用不同颜色标志着其内容。譬如小说的封皮是橘黄色的,回忆录则是蓝色的。《好兵帅克》则被列为幽默类。 书拿起来就再也放不下了。当时我被帅克这位绝妙人物整个吸引住了。我对这本书有了相见恨晚之感,并且责怪把它列为幽默类,未免太轻率了。后来才知道,这部奇书是捷克有史以来的杰作之一,已经被译成近三十种文字。欧洲批评家曾将作者哈谢克与十六世纪的拉伯雷(《巨人传》的作者)和塞万提斯(《堂吉诃德》的作者)相提并论。这是个节译本,原作要长上三倍。我之所以挑这个节本来译,是因为它节得很高明,略去了原作借用天主教烦琐教规或捷文双关语的一些费解的笑料,保留了原作的精华。 一个极端残暴、腐败透顶的帝国(奥匈帝国)为了在欧洲争夺霸权,就凭借武力奴役另一个弱小但是倔强的民族(捷克人民),并驱使其成员参加一场由于分赃不均而引起的大屠杀(第 一次世界大战);而以帅克这个无与伦比的人物为代表的捷克民族,由于处在劣势,表面上唯唯诺诺,屈从效忠,甚至口呼“万岁”,内心却充满了鄙夷和憎恨,从而采取种种使反动统治者哭笑不得的方式进行顽强的抵抗;通过主人公帅克这个普通士兵在第 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从应征入伍到开拔前线的经历,作者以笑骂的笔锋对这个色厉内荏的帝国内部的强横暴虐、昏聩无能加以无情的暴露与控诉——这就是《好兵帅克》这部杰出的讽刺小说的基本内容。《绞刑架下的报告》的作者、捷克的民族英雄、卓越的反法西斯战士伏契克曾经对帅克这个人物所产生的影响做出这样高度的评价,说他“仿佛是一条虫子,在蛀蚀(奥匈帝国)那个反动制度时是很起劲的,尽管并不是始终都很自觉的;在摧毁这座压迫与暴政的大厦上,他是起了作用的”。 在某种意义上,《好兵帅克》也可以说是一部历史小说,因为它从内部描写了欧洲近代史上一个*古老的王朝——奥匈帝国崩溃的过程。作品几乎是严格按照第 一次世界大战编年顺序写的,从第二卷(帅克入伍后由布拉格开拔前方)起,战局、事件、路线,都与当年的奥匈军队作战史基本吻合,甚至帅克所在的联队番号以及作品中有些人物(卢卡施、万尼克、杜布等)也不是虚构的。然而此书的价值并不在于它如何忠于史实,而在于作者哈谢克以卓绝的漫画式手法,准确、深刻地剖析了奥匈帝国的政府、军队、法院、警察机关以至医院、教会的反动而又虚弱的本质。通过手里拿着“叛国者”帽子到处寻找拘捕对象的特务布里契奈德,以及那草菅人命的军医,我们可以看到奥匈帝国是怎样一座黑暗、残暴的监狱。为了揭露所谓“神职人员”这种寄生虫,作者在卡兹和拉辛那两个神父的形象上着了浓重的笔墨。这个帝国的一切残酷、肮脏、荒谬与丑恶,都没能逃脱哈谢克那支锋利、辛辣的笔,他无情地揭露了这个庞大帝国所加于捷克民族的种种灾难,并塑造出帅克这个平凡而又极富机智的不朽形象。 当然,这部小说暴露得*彻底、抨击得*有力的还是奥匈帝国所炫耀的军队。反动统治者为了驱使人民替他们那腐朽政权去当炮灰,不得不制造一些虚伪的“军人荣誉感”,鼓吹“忠君爱国”的黩武思想,用宗教麻醉、政治欺骗以及特务和集中营等强制手段,硬把包括老弱病残在内的人们推上火线。作者形象地描写了那个军队中主奴式的官兵关系和掠夺者与被掠夺者之间的军民关系,揭示出临阵拼凑起来的“友”军之间互相倾轧,以至职业军官对后备军官和自愿军官的轻蔑。这样的军队既谈不上效率、纪律,更没有“士气”可言。军官们以彼此贻误对方的公事来报私仇,士兵比赛着怠工;列车开走了,军官还躲在车站后面同妓女讲着价钱。这样的军队对“自己人”是那样残酷,对待俘虏和敌方老百姓更不如禽兽。《好兵帅克》这部小说的力量就在于:它以生动有力、令人笑破肚皮的情节,富于说服力地告诉我们,一个不义的军队,无论它在数量上如何庞大,到头来只能失败,灭亡。 作者雅罗斯拉夫·哈谢克(1883—1923)出生于布拉格。他的父亲是一所私立德国中学的数学教员,薪俸微薄,家境贫寒。哈谢克十三岁丧父后,就去一家药铺当学徒。一八九七年,当哈谢克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时,他就参加了反对异族统治者的活动,常常扯掉他们贴的戒严布告,撕破奥匈帝国的国徽,砸碎反动政府机关的窗玻璃,并曾因参加反德游行而被警察以“军事裁判法”名义逮捕,投入牢狱。哈谢克十六岁进了一所中等商业学校。级任老师是历史小说家阿洛依斯·伊拉谢克,他在班上时常讲述捷克民族英雄的逸事,对哈谢克的启发极大。 商业学校卒业后,哈谢克没有进银行去当职员,却选择了写作的道路。读书期间,他就经常为《人民报》写稿,一九○七年当上了《公社》的主编。他经常到内地对矿工及纺织工人演讲,不断受到奥匈帝国特务的监视,曾因反抗警察坐过一个月的牢。一九○八年他两次为警察局传讯,一次是由于他试图扯下挂在温塞斯拉斯广场上的奥匈帝国国旗,另一次控告他的罪名是“扰乱治安”。一九一○年他主编《动物世界》,次年,由于他编造了一些虚构的动物形象,被出版商弗克斯解雇了。一九○三年他一度参加过无政府主义组织,一九○七年就断然同他们决裂了。 哈谢克是一位辛勤的作家。一九○○至一九○八年间,他写过一百八十五篇讽刺小品。一九○九年开始写短篇小说,*初登在约塞夫·拉达(1887—1957,即为本书作插图的那位画家)所主编的《漫画报》上。他生平爱好徒步旅行,并喜欢深入布拉格下层社会。他在十五年的文学生涯中,写了不下一千篇短篇小说,对自己所观察到的社会上种种丑恶现象,进行了无情的鞭挞。《好兵帅克》*初也是以一组短篇小说的形式问世的。此外,他写的剧本也曾上演过。 正像他所创造的帅克这个人物一样,哈谢克本人在现实生活中也干过不少令奥匈帝国当局瞋目切齿的妙举。一九一一年,当奥匈帝国大搞议会选举时,哈谢克组织了一个所谓“在合法范围内主张温和及和平的政党”,并在一家下等酒馆里发表“竞选”演说,对奥匈帝国的政治社会制度进行了猛烈抨击。事后他告诉人说,这是为了替那家酒馆招徕主顾。另一回发生在第 一次世界大战初期。他住进布拉格一家旅馆,在旅客登记簿“国籍”栏填上与奥匈帝国相敌对的“俄罗斯”,又在“来此何事”栏填上“窥探奥地利参谋部的活动”。于是,蠢猪般的警察局立即派人把该旅馆密密匝匝地包围起来,以为这下可抓到了一名重要间谍。及至真相大白后,警察严厉责问他为什么在战争期间开这种玩笑,哈谢克带着一副真诚神情回答说,他对奥地利警察的效率不大放心,想考验一下他们警惕性如何。警方哭笑不得,罚他坐了五天牢。 一九一五年——第 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的第二年,哈谢克应征入伍,参加第九十一步兵团,也就是帅克所属的那个部队。起初他们驻扎在捷斯凯-布迪尤维斯。当年九月,俄军突破防线,切断了哈谢克所属部队同奥匈帝国主力军之间的联系。哈谢克终于被俄军俘虏。被俘后,哈谢克先在基辅,后来又转移到乌拉尔山南端的托兹克伊。在俘虏营里,他也没有间断文学活动。他当上了在基辅出版的一家捷克文杂志《捷克斯洛伐克》的记者,并继续从事《好兵帅克》的写作。一九一七年,这家杂志社出版了《好兵帅克》的单行本。他还模仿英国作家狄更斯的《匹克威克外传》,写了《匹克威克俱乐部》,内容也都是对奥匈帝国统治者昏庸腐败的讽刺。 当时俄军在俘虏中间组织了一支捷克兵团与奥匈帝国作战,由于哈谢克一时认识不清,他就报名参加了。但是后来当这个兵团变质为俄国反革命白卫军的盟友——臭名昭著的捷克斯洛伐克师团,并开往马拉河去反对布尔什维克时,哈谢克逃走了。他躲在萨马拉县沃尔霍河流域的摩尔维诺。一九一八年,哈谢克在基辅毅然参加了红军,一个月后,成为布尔什维克党员。那个反动师团宣布他为“卖国贼”,并下令通缉。据说有一次他赴萨马拉为红军办事时,曾为该师团所俘,但他又成功地逃掉了。他积极参加宣传工作,动员在俄国的捷克士兵支援十月革命。他曾在辛比尔斯克参加著名的红军第五军,并成为军队和党的干部,后任布古尔马市的部队副司令员。一九一九年他被委任为乌发市外国共产党员委员会的书记,同年任红箭印刷厂的党委书记。一九二○年任红军第五军政治部国际组组长。哈谢克在伊尔库兹克时,担任过德文杂志《狂飙》、匈文杂志《进攻》和布里亚特蒙古文杂志《曙光》的领导工作。哈谢克在一封信中曾谈到他在伊尔库兹克时结识一位参加十月革命的中国将军。哈谢克跟那位将军学习中文,同时教他捷克文。他十分遗憾地写道,在八万六千个中国方块字中间,他只认得八十个。据说当时红军革命军事委员会还曾请哈谢克主编一种中文刊物。 一九二○年,捷克社会民主党派了个访苏代表团,他们请哈谢克回国工作。他立即同意了。同年十二月,他回到布拉格,并为社会民主党左翼的机关报《红色权力报》写文章。当时捷克是个新建立的共和国,不久,哈谢克被政敌诬蔑为“奸细”。 但他继续不屈不挠地从事《好兵帅克》的写作。由于找不到出版者,一九二一年在朋友们的资助下,自费把第 一卷刊印成书,并且同友人上街去叫卖,结果大为成功。他本计划共写成四卷。开始写第四卷时,他得了疟疾。在病榻上,他用口述的方式继续创作。一九二三年,刚写完第三章,他就因心脏麻痹和肺炎溘然与世长辞。时年还不满四十。对捷克,对欧洲,对人类进步的文学事业,他的夭折都是莫大的损失!后来他的朋友卡尔·万尼克把全书续完,但因文笔有显著差别,近年来的版本多删去不用了。 捷克著名画家约塞夫·拉达为《好兵帅克》所画的插图是与原书齐名的不朽之作。事实上,哈谢克生前并没看到这些跟他的作品如此相得益彰的插图。他仅仅在一九二一年请拉达为此书画过一幅封面。一九二四年,也即是哈谢克逝世的次年,拉达才应《捷克日报》星期日特辑的编者之约,为《好兵帅克》作了五四○幅插图,在该刊上连载,每幅插图下面并由画家从原著中选摘一段作为说明。据统计,拉达先后曾为哈谢克的全部作品画过一三三九幅速写,其中仅《好兵帅克》他就画了九○九幅,每幅都是那么遒劲有力、轮廓分明,疏疏几笔,就能攫住书中人物——尤其是主人公帅克——的灵魂,在书籍插图史上,别树一格。 拉达出生于一个穷鞋匠的家庭,自幼就喜欢绘画。他早期受捷克现实主义画家密克拉士·阿烈士(1852—1913)的影响颇深。十四岁在一家装订作坊当学徒,因而接触到许多附有插图的名著。从那时起,他就开始利用工余作画。一九○四年,五月出版社第 一次印行了他的四幅画。 拉达还喜欢研究民间装束,搜集童谣。他的绘画的独创性是同捷克丰富的民族传统紧密结合的。他的线条朴素自然,色彩鲜明活泼,笔下充满着民间生活的诗意。 拉达*初为好几部童话作过插图,又编绘《我的字母》《愉快的生物学》等启蒙性读物。一九二五年到一九三五年间,他主编过儿童刊物《小花儿》、漫画杂志《动物世界》,为《红色权力报》作过画,并替另一讽刺作家哈沃里契克·勃鲁斯基的作品画过插图。但是拉达主要是以为《好兵帅克》所作的这批插图而闻名的。 像帅克那样一个普通的人,一向就是拉达画作中的主要题材。他从来不画没有人物的风景,在他的画面上活跃着的总是手工业工人、泥水匠、农民、磨坊工人、看林人、老太婆或小孩。他对哈谢克这部作品有深湛的体会,在插图风格上与原作达到高度的和谐,这是因为他们二人从一九○七年就结下深挚的友谊,这种友谊是建立在他们共同对人民炽烈的热爱和对反动统治者深切的痛恨上。在哈谢克创作这部小说的年月里,他们一直密切交往,一度还一道生活过。对哈谢克作品中所表达的思想感情,拉达了解得*为透彻。一九四七年,捷克政府曾颁给他“人民艺术家”的光辉称号。 1990年9月 四川文轩-JD授权书.jpg
雅?哈谢克(1883—1923),捷克作家。家境贫寒,少年时期就参加了反对异族统治者的活动,被投入监狱。成年后游历全国各地,广泛了解和体验社会生活。第 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被征入奥匈帝国军队。十月革命爆发时,在俄国参加革命,加入苏联红军和布尔什维克,1920年返回捷克。文学创作以长篇小说见长,主要反映了下层劳动者的悲惨境遇。
译者简介 萧乾,记者、作家、翻译家,翻译作品有《尤利西斯》《好兵帅克》等。
《好兵帅克》
第 一卷 第 一章 好兵帅克干预世界大战……………………3 第二章 好兵帅克在警察局…………………………13 第三章 帅克见法医…………………………………20 第四章 帅克从疯人院里被赶出来…………………26 第五章 帅克在警察署里……………………………30 第六章 帅克踏出恶性循环,又回了家……………35 第七章 帅克入伍……………………………………43 第八章 帅克被当作装病逃避兵役的………………50 第九章 帅克在拘留营………………………………58 第十章 帅克当了神父的传令兵……………………71 第十一章 帅克陪神父举行弥撒……………………92 第十二章 帅克当了卢卡施中尉的马弁……………96 第十三章 大祸临头………………………………115 第二卷 第 一章 帅克在火车上闹的乱子…………………129 第二章 帅克的远征………………………………144 第三章 帅克在吉拉里-西达的奇遇……………176 第四章 新的磨难…………………………………205 第五章 从里塔河上的布鲁克城到苏考尔………217 第三卷 第 一章 穿过匈牙利………………………………245 第二章 在布达佩斯………………………………263 第三章 从哈特万到加里西亚前线………………278 第四章 快步走……………………………………297
《好兵帅克》
精彩试读 第 一卷 第 一章 好兵帅克干预世界大战 “原来他们把斐迪南给干掉啦!”女佣工对帅克先生说。很多年以来,军医审查委员会宣布他害了神经不健全的慢性病,他就退了伍,从那以后一直就靠贩狗过活——替奇丑无比的杂种狗伪造血统证明书。除了干这营生以外,他还患着风湿症。这时,他正用药搓着他的膝盖。 “哪个斐迪南呀,摩勒太太?”帅克问道,一面继续按摩着他的膝部,“我认得两个斐迪南。一个帮药剂师普鲁撒干活儿,有一天他喝错了东西,把一瓶生发油喝下去了。还有呢,就是斐迪南·寇寇斯卡,他是满街捡粪的。这两个随便哪个死掉都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对,是斐迪南大公爵,就是那个康诺庇斯特地方的,帅克先生,您晓得,又胖又虔诚的那个。” “天哪!”帅克惊叫了一声,“这可妙透了。这事情在哪儿发生的呀?” “在萨拉热窝,您知道吗,他们是用左轮枪把他打死的。他正和他的公爵夫人坐着汽车兜风呢。” “嘿,坐着汽车,多神气呀!摩勒太太。唉,只有像他那样的贵人才坐得起汽车哪!可是他不会料到兜一趟风就那么呜呼哀哉啦。而且还是在萨拉热窝。喏,摩勒太太,那是在波斯尼亚省呀。我算定准是土耳其人干的。我估计当初咱们根本就不该把他们的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抢过来。你瞧结果怎么着,摩勒太太!现在大公爵上了西天啦,他是受了半天罪才死的吧?” “大公爵是当场就咽了气的。您知道,不应该耍弄那些左轮枪。那玩意儿可厉害,真不是玩儿的!前些日子咱们这边儿一位先生也拿着支左轮枪寻开心,他把他一家子全打死了。看门的上去看看四楼谁在放枪,呵,连他也给结果啦。” “有一种左轮枪,随便你怎么使力气扳它也不冒火,摩勒太太。这种枪还真不少。可是,我估计他们准备干掉大公爵的枪肯定比我说的那种强;而且我敢跟你打赌,摩勒太太,干这趟营生的人那天还一定得穿上他*漂亮的衣裳。开枪打那位大公爵可不简单,不像偷进人家园子里行猎的人打个看守人;你先得想法子凑近他,像他那么显贵的人,不是随便穿什么都能接近的。你得戴一顶高筒的礼帽,要不然,你还没找着方向警察就先把你逮住了。” “帅克先生,我听说刺客有好几个呢。” “当然喽,摩勒太太。”这时帅克按摩完了他的膝盖,“譬如你打算害一位大公爵或者皇帝,你当然先得找一个人商量商量呀。两个脑袋总比一个强,这个出点儿主意,那个再出点儿主意,照圣诗上说的,功德就圆满喽。要紧的是你得一直留心等你要干的那位大人的车子开过……可是这样的大人还有的是呢,他们迟早一个个都要轮到的。你等着瞧吧。摩勒太太,他们一定饶不了沙皇和他的皇后,尽管我们但愿不会发生,也许连咱们这位奥地利皇帝自己也难保呢,既然现在他们已经拿他的叔叔开了张。这老家伙的对头真不少,比斐迪南的还多。刚才酒吧间雅座里一位先生说,早晚有一天这些当皇帝的,一个个都得被干掉,所以他们手下的大员们也搭救不了。” “帅克先生,报上说大公爵通身都给子弹穿个稀烂。开枪的人把子弹照着他全放光了。” “活儿干得可真麻利,摩勒太太,真麻利。我要是干那么一档子营生,我一定买一支白朗宁枪;看起来像只玩具,可是两分钟里头你足可以打死二十个大公爵,不论胖瘦。不过,这是咱们说句体己话,摩勒太太,一个胖的大公爵总比一个瘦的容易打,你还记得葡萄牙人怎么枪杀他们的国王吧!他是个胖家伙。自然,一个国王也不会是个瘦子。好啦,我该到瓶记酒馆去溜达一趟啦。要是有人来取那只留了定钱的小狗,你告诉他狗在我乡下狗场里呢,我刚剪齐了它的耳朵,得等它耳朵长好才能领去,不然它会伤风的。把钥匙交给门房吧!” 瓶记酒馆只有一个主顾,就是做密探工作的便衣警察布里契奈德。掌柜帕里威兹正在洗玻璃杯,布里契奈德巴望跟他郑重地谈谈,可是老也谈不拢。 “今年这夏天可真不错。”这是布里契奈德郑重谈话的开场白。 “糟透了。”帕里威兹回答说,一面把玻璃杯放进橱里。 “他们在萨拉热窝可替咱们干下了件好事。”布里契奈德发着议论,同时感到碰了钉子。 “我向来不过问那一类事,勒死我我也不往那种事上插嘴,”帕里威兹先生小心翼翼地回答说,一边点上他的烟斗,“如今要跟这类事纠缠上,那就等于去送命。我有我的买卖要做。一位主顾进来叫啤酒,那么我就给他们一杯啤酒。可是什么萨拉热窝,什么政治,或者什么死了的大公爵,那些跟我们这种人毫不相干,除非我们找死。” 布里契奈德没再说下去了,他只定睛四下望了望空无一人的酒馆,很失望。 “你这里曾经挂过一幅皇帝的像啊,”过一会他又找起话茬儿来说,“就在你如今挂着镜子的地方。” “对,”帕里威兹回答说,“从前是挂在那儿,苍蝇在上头留下了一摊摊的屎,所以我把它放到堆房里去了。你想,说不定谁会扯句闲话,跟着就许惹出麻烦来,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萨拉热窝那档子事是塞尔维亚人干的吧。”布里契奈德又扯回来。 “这一点你错了,”帅克回答说,“是土耳其人干的,是为了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两省。” 于是,帅克发挥起他对奥地利在巴尔干半岛的外交政策的议论。土耳其人在一九一二年败在塞尔维亚、保加利亚和希腊手里。他们要求奥地利出来帮忙,奥地利没有答应,所以他们把斐迪南打死了。 “你喜欢土耳其人吗?”帅克掉过头来问帕里威兹,“你喜欢那群不信上帝的狗吗?你不喜欢他们,对不对?” “反正主顾都是一样,即使他是土耳其人,”帕里威兹说,“我们这种做买卖的人没闲工夫去理会政治。你们付了酒钱,坐下来,就随着你们高谈阔论去。这就是我的办法。不论干掉咱们斐迪南的是塞尔维亚人还是土耳其人,是天主教徒还是伊斯兰教徒,是无政府党人还是捷克自由党的小伙子,对我反正都是一个样。” “那自然很好,帕里威兹先生。”布里契奈德说道,重新希望这两个人之间有一个被他抓住话柄,“可是你不能不承认这件事对奥地利是个很大的损失。” 帅克替掌柜回答说: “是啊,谁也不能说个不字,一个惊人的损失,不是随便什么傻瓜就能代替斐迪南的。要是今天开起仗来,我一定心甘情愿替皇帝效忠,死而后已。” 帅克大大咽了口气,又接着说: “你们以为皇上会容忍这种事吗?你们太不了解他啦。记住我这句话,一定会跟土耳其人开仗的。把我叔叔给害了,好哇,先在嘴巴上尝我一拳。啊,准会打仗。塞尔维亚和俄罗斯会帮咱们,这场乱子可不小!” 当帅克这样预卜着未来的时候,他那神情着实很壮观。他脸上一片纯真,笑得像一轮明月,焕发着热忱。他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要是跟土耳其人开起火来,也许德国人会向咱们进攻,”他继续描绘着奥地利的前景, “因为德国人跟土耳其人是站在一起的。他们都是下流货、地痞子。但是咱们可以跟法国联合起来呀,因为他们从一八七一年就跟德国人积下了怨仇。那可就热闹喽,仗可就打起来啦。我知道的就是这些。” 布里契奈德站起来很庄重地说: “你也用不着再说下去了。跟我到过道来,该我对你说点儿什么啦。” 帅克跟着这便衣警察走进过道,不禁小小地吃了一惊:刚才那位邻座的酒客掏出他的证章给他看了看,然后宣布逮捕他,立刻把他带到警察局去。帅克竭力想解释,说一定是起了什么误会,说他自己什么罪也没犯过,从来没说过一句可能开罪谁的话。 但是布里契奈德告诉他,实际上他已经犯了几桩刑事罪,其中包括叛国罪。 然后,他们又回到酒馆的雅座上去,帅克对帕里威兹先生说: “我喝了五杯啤酒,吃了两根香肠,一个长面包。好,我再来杯樱桃白兰地就得走了,因为我已经被捕了。” 布里契奈德把证章掏出来给帕里威兹先生看,对他望了一阵,然后问道: “你结婚了吗?” “结了。” “要是你走开,你老婆能照顾这生意吗?” “可以。” “那么,好吧,帕里威兹先生,”布里契奈德轻快地说,“叫你老婆到这儿来,把买卖交给她,等晚上我们来拿你。” “不用担什么心思,”帅克安慰他说,“我也不过是为了叛国罪被捕的。” “可是我怎么啦?”帕里威兹先生叹息说,“我一言一语都是那么当心呀!” 布里契奈德微笑了一下,然后志满意得地说: “我抓住你说的‘苍蝇在皇帝身上拉了屎’那句话啦,你得把这种话统统从脑袋里挖出去。” 于是,帅克就跟着便衣警察离开了瓶记酒馆。 好兵帅克就在这种他独特的愉快而和善的神情下,干预了第 一次世界大战。他对未来有着那么卓越的远见,这件事历史学家们一定会感到兴趣。如果后来局势的发展和他在瓶记酒馆发挥的有些背道而驰,他们也得原谅他事先缺乏一番外交关系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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