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巴塔耶写过三首长诗:《大天使昂热丽克》《曙光》《空》,曾于1941年小范围印行。而他的其他诗主要隐藏在他的各类著作中。1967年,巴塔耶去世的五年之后,由贝尔纳·诺埃尔(Bernard Nol)耗费心力编辑的《大天使昂热丽克及其他诗》首次出版。《大天使昂热丽克及其他诗》汇集了乔治巴塔耶的全部诗作。2008年,《大天使昂热丽克及其他诗》被收入伽利玛出版社权威的诗歌丛书,该丛书旨在呈现20世纪法语诗歌创作的*高成就。
本次中文版的翻译,正是以诗歌丛书版为底本,同时参考权威的伽利马出版社的《乔治·巴塔耶全集》,这些诗作分别被编入第3-6卷。译者根据这两种版本添加了少量注脚,是目前国内非常完备的一本巴塔耶诗集。
巴塔耶的那些简短、富于韵律的诗总是有一些令人难忘的动词,这些让人恶心的动词,使这些诗歌对正统诗学具有某种摧枯拉朽的毁灭性,它令人产生一种不堪回首的生理上的震惊;同时,巴塔耶偏好阴暗的形容词,这些形容词可以恰当地进入他的黑夜式的内心体验,这是对不可能性的体验,一种导致空无的僭越体验。
汪民安(首都师范大学教授、博导,著名学者)
乔治 ·巴塔耶的诗歌作品一直保持偏离,并不是因为它们质量不足,而更肯定地是因为它们对于诗歌来说代表了一种危险。它们不只对诗歌的矫饰提出质疑,它们撕碎诗歌的矫饰,弄脏诗歌的矫饰或者说让诗歌的矫饰变成转瞬即逝的。
贝尔纳·诺埃尔
译后记
一、巴塔耶其人
二十世纪的法国有相当数量的难以归类的知识分子,他们其中包括了让 -保罗 ·萨特、安托南·阿尔托、罗兰·巴尔特、莫里斯 ·布朗肖、雷蒙·格诺、埃德蒙 ·雅贝斯等,这些知识分子曾经创作了大量的作品,而在文类上又多样到很难给他们一个恰切的标签。
乔治·巴塔耶(Georges Bataille, 1897-1962)正是这样一位难以归类的知识分子,他具有跨学科的天分和强力意志:作为编辑家,他创办了影响至今的《批评》杂志;作为经济学家,他写过《耗费的观念》;《法西斯主义的心理构造》证实了他的反法西斯主义的政治理念;《非神学概论》三部曲奠定了他作为马丁·海德格尔另一端的尼采主义者的哲学家地位;而他创作的色情小说《我的母亲》《眼睛的故事》《爱华妲夫人》《死者》等使他成为为萨德正名的开创者;此外,他还是一位站在正统超现实主义者对立面的另一种超现实主义者。
在 1970年出版的《乔治·巴塔耶全集》第 1卷的序言中,米歇尔·福柯为巴塔耶做了盖棺定论:人们今天认识到:巴塔耶是他的世纪中最重要的作家之一。
二、巴塔耶其诗
巴塔耶写过三首长诗:《大天使昂热丽克》《曙光》《空》,曾于 1944年小范围印行。而他的其他诗主要隐藏在他的各类著作中。 1967年,巴塔耶去世的五年之后,由贝尔纳·诺埃尔(Bernard No.l)耗费心力编辑的《大天使昂热丽克及其他诗》首次出版,汇集了乔治·巴塔耶的全部诗作。 2008年,《大天使昂热丽克及其他诗》被收入伽利玛出版社权威的诗歌丛书。
诺埃尔在诗集序言中对巴塔耶的诗的评价非常中肯:乔治 ·巴塔耶的诗歌作品一直保持偏离,并不是因为它们质量不足,而更肯定地是因为它们对于诗歌来说代表了一种危险。它们不只对诗歌的矫饰提出质疑,它们撕碎诗歌的矫饰,弄脏诗歌的矫饰或者说让诗歌的矫饰变成转瞬即逝的。巴塔耶的诗被界定为哲学家的诗,色情、强烈、绝望,反复试探在场与缺场的界限。他相信所有事物都与性欲和死亡相关,相信所有诗歌都是恨或其他极端情绪的产物,诗歌带来的情感体验应该像达到自我毁灭的色情快感。
巴塔耶从来不是正统诗歌史会花费大量篇幅的诗人,而实情是作为诗人的巴塔耶几乎不被诗歌史提及。这恰好暗示了巴塔耶在诗歌史上微妙的位置:尽管曾经是超现实主义运动的广义范围上的一员战友,然而在他看来,《超现实主义宣言》是不可读的,自动写作是烦人的,布勒东是自命不凡并且过分拘谨的,阿拉贡则是令人失望的。巴塔耶也因此一直与布勒东的运动保持谨慎的距离。
汪民安先生在为《乔治·巴塔耶文选》撰写的序言中对巴塔耶的诗歌作品下了这样的评语:巴塔耶的那些简短、富于韵律的诗总是有一些令人难忘的动词,这些让人恶心的动词,使这些诗歌对正统诗学具有某种摧枯拉朽的毁灭性,它令人产生一种不堪回首的生理上的震惊;同时,巴塔耶偏好阴暗的形容词,这些形容词可以恰当地进入他的黑夜式的内心体验,这是对不可能性的体验,一种导致空无的僭越体验。
2003年,西尔万·桑蒂(Sylvain Santi)在格勒诺布尔大学通过了题为巴塔耶与诗歌问题 的博士论文答辩。第二年,他出版了在此论文基础上撰写的《乔治 ·巴塔耶,在诗歌的不可捉摸的尽头》一书,通过八个独立而互相补充的章节首次对巴塔耶的诗歌做了全面的解读,我们在此给出章节名,供研究者和读者参考:超现实主义的影响、无限地超越种种观念、诗歌与经验、仇恨与图像、神圣的作品、诗歌与夜晚、开始游戏和朝向一种诗歌共同体。
三、翻译说明
译诗是译得正确且在汉语中仍然是诗的诗。已经存在的、正在生成的和将会完成的译诗,它们逼视着阅读、批评和完成它们的所有人。
译诗对汉语读者提出要求,读译诗既需要丰富的经验又需要巨大的耐心。通常的一种对译诗的责难是以我觉得开头的武断的业余的埋怨。要知道,把感觉作为接受与否的标准是可笑的。对一种流畅的译诗的粗浅的阅读经验无法保证可以顺利地接受一首新的译诗。这需要耗费多次艰苦的阅读,而最终的阅读也属于那些热爱言辞的读者。
对译诗的健康的批评建立于两个基础:一个基础是精通译诗的源语言,另一个是允许新的汉语表达的可能。在这两个基础上,仔细地比照原文和译诗,悉心揣摩译者的决定和选择。如果发现译错或没译错但可能有更合适的方案,译诗批评者应该提供既有译诗通向正确或更合适的道路的有益的建议。
译诗为汉语带来崭新的可能性。它们为汉语诗人提供在既有的正确的语法框架下的新鲜的组词和造句方式。对新鲜保持敏感的汉语诗人对译诗的新结构的接受,可以丰富汉语诗的表达。而新的表达反过来又能为译诗提供新的参考。
以上所论实际上隐含对译诗者的严苛的要求:一、精通源语言。真正掌握一门外语前就开始译诗带来的只能是一知半解的灾难性翻译。二、熟读原诗及其纵横两个方向的其他诗。只有真正了解一首诗在源语言中的位置,才能选择合理的汉语表达。三、保持对汉语尤其是汉语诗的阅读。优秀汉语的语感必须建立在对优秀汉语的持续阅读上。四、细心地阅读译诗。尽最大可能了解同行译诗者如何处理译诗的难题,学习同行的过人技能,避免同行的缺陷在自己将来的译诗中出现。五、持续地写诗。尽可能用源语言和汉语多练习写作,哪怕是隐蔽地写也是必要的。只有写才能体会诗歌语言的痉挛。六、审慎地呈现译诗。多次的修改才能保证少出错,才可能提供滋养汉语的译诗。
本次《大天使昂热丽克及其他诗》中文版的翻译,正是以伽利玛出版社的诗歌丛书版为底本,同时参考伽利马出版社珍贵的《乔治·巴塔耶全集》,这些诗作分别被编入第 3-6卷。《大天使昂热丽克及其他诗》正是在上述译诗理念指导下进行的一次尝试,期待训练有素的读者,期待专业负责的批评者,期待触角敏锐的诗人。
潘博 2015年冬于杭州
乔治·巴塔耶 Georges Bataille(1897-1962),法国评论家、思想家、小说家。他博学多识,思想庞杂,作品涉及哲学、伦理学、神学、文学等一切领域禁区,颇具反叛精神,不经意间常带给读者一个独特的视角,被誉为后现代的思想策源地之一。
二十世纪的法国有相当数量的难以归类的知识分子,乔治·巴塔耶正是这样一位难以归类的知识分子,他具有跨学科的天分和强力意志:
作为编辑家,他创办了影响至今的《批评》杂志;
作为经济学家,他写过《耗费的观念》;
《法西斯主义的心理构造》证实了他的反法西斯主义的政治理念;
《非神学概论》三部曲奠定了他作为尼采主义者的哲学家地位;
而他创作的小说《我的母亲》《眼睛的故事》《爱华妲夫人》《死者》等是他成为为萨德正名的开创者;
此外,他还是一位站在正统超现实主义者对立面的另类超现实主义者。
在1970年出版的《乔治·巴塔耶全集》第1卷中,福柯在序言中为巴塔耶做了盖棺定论:人们今天认识到:巴塔耶是他的世纪中*重要的作家之一。
潘博,男,1983年生于陕西。长期专注于法国现当代诗歌的研究与翻译,译有乔治·巴塔耶、勒内·夏尔、玛格丽特·尤瑟纳尔、伊夫·博纳富瓦、埃德蒙·雅贝斯、雷蒙·格诺等法国诗人的诗歌,目前为浙江大学世界文学与比较文学研究所博士生,正在撰写以勒内·夏尔为研究对象的博士论文。